p;事情谈妥,孤男寡女,自然不该再多留片刻,明珠于是起身告辞,姬尘将她送至门口,又唤落梧前来引路,明珠跨出门槛,想了想还是回头提醒道。
“大人庭院中的桃树已经长过回廊,只怕碍事,是该修剪了。”
她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不知怎么,想起方才那一幕,却忍不住多了嘴,那位似乎不怎么愿意送她的落梧一听,抢在姬尘前头道。
“那桃花香气是公子最喜欢的,故意不让修剪!这宅子咱们家公子都是走熟了的,哪里有什么记得一清二楚,根本碍不着什么!”
这下换明珠尴尬了,早知如此,她就不该自作多情地去拉他,尽管心中难堪,但她面上依旧装得十分淡定。
“原来如此,是我多事了,告辞。”
明珠跟着落梧渐渐走远,脚步声消散在夜色中,姬尘身后方才闪出一道影子,摸着下巴望着两人的背影啧啧两声。
“这丫头倒还挺关心你的,看上去也不像你说的那般狡猾。”
姬尘转回屋中,表情不见半点方才的温软,只有冷漠。
“她若真是纯良无害,今夜就不会来求我帮忙了,只怕在叶府已经被她看出几分端倪,只不过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假意客套罢了。”
来人是个年轻男子,和姬尘差不多的身高,却比他健壮几分,他跳到姬尘前头,弯腰对着他上下打量,叹息道。
“和现在相比,我还是喜欢原来那个小兔子般可爱的小暇,记得你三四岁时,还说过要给我做媳妇呢!”
姬尘冰刀般的目光从他面上扫过,男子在他即将抽出腰间银鞭时,眼明手快地将他手腕按住,涎笑道。
“好了好了,十三殿下,是小人错了。”
“少说这些废话,你方才躲在梁上可看清楚了?她究竟和兰家有没有关系?”
男子这才敛了笑容,换上一幅肃容,摇头。
“兰家香术不传外人,若是收了徒弟,也必定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需冠上兰姓养在兰家,我确信兰家没有这号人,可是那两句诗……确实是我外祖母年轻时所作闺阁添香诗,外人绝不可能得知。”
“所以你打算见她?”
男子没有说话,走至案前,打开明珠留下的锦匣,里头躺着熏风堂调制的梅花香饼,香饼之下压着张纸,看到上头“夹竹桃”三字,他面色猛地一变,那张带着几分倜傥的俊颜瞬间沉寂下来。
“怎么了?”
男子呼吸急促起来。
“她已看破了我用在熏风堂的手法,根本无需再找我,却说什么明家香铺需要高人,分明是在撒谎!但看破这手法的,除了季、兰两家,再无他人,她到底是谁?究竟想做什么?小瑕!我必须要当面向她问清楚!”
姬尘按住男子因激动而起伏的肩头,面无表情的道。
“对方是敌是友尚不清楚,若这是个圈套,一旦你的身份败露,会有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
男子默然,这样鬼鬼祟祟不得见光的日子是为了什么,他自然清楚,若真如姬尘所说,明珠将他的身份泄露出去,那他不是死路一条也只得亡命天涯,可是那句诗和手中的锦盒仿佛是蒙在他眼前的纱,让他忍不住想撩开看看明珠的真面目。
“你想去探探她的底细也好,不过,一旦她有任何异动,你都必须杀了她,这个女人不简单,你的身份若被她察觉,唯有杀人灭口一途可选。”
男子讶然,虽然对一个柔弱女子下此毒手有违他的原则,可如今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虽然明白姬尘的提议是正确的,但心中始终不舒服,抱怨道。
“我以为看在这个名字的份上,你起码也该对她有几分怜惜,否则之前几次相助又是为什么?记得五年前的冬天,有只幼狐被雪冻伤,你尚且还捡回去养了好些日子,如今心肠却硬得这般,一个杀字说得不带半点犹豫。”
姬尘勾起唇角,笑容带着料峭清寒。
“我若还是五年前的百里瑕,又岂能活到今日?说起来还得多谢我那位好皇兄,让我看清楚自己从前有多么愚蠢,竟不知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才是这天下的法则。”
男子正要再说什么,门外飘然闪进来一道人影,浑身漆黑几乎融于夜色,脸上带着表情僵硬的影子面具,他对姬尘单膝下拜。
“少爷,百里伦在万安寺中召幸男宠,事后浑身痉挛口吐白沫,差点没救回来,现在已经被接回王府,太医判断是中毒。男宠和万安寺的僧人都被抓了,都哭喊不知情,大理寺将当日百里伦接触过的所有事物都封存取证,其中有一盒熏风堂的熏香也在其中。”
听到此处,姬尘突然露出一丝怒色,不问缘由便回头对身后男子冷厉责备。
“说过多少次,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为什么还是忍不住!”
男子潇洒的表情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恨意,双眼中燃烧着滔滔烈焰。
“你见过少然的尸体吗?你看过他身上那些痕迹吗?他只有十四岁,还是纯净无瑕的少年,竟被那畜生如此凌辱践踏至死,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下手取他狗命,你却叫我如何忍?”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上的青筋暴突出来。
“我只恨老天不长眼,竟叫那恶魔逃得一命!”
姬尘叹息,这样刻骨铭心的恨,他感同身受,可是打草惊蛇实在不是好办法,他冷静地想了想,吩咐跪在地上的人。
“想办法把那盒香换了。”
黑衣人垂首。
“少爷,只怕不行,苏唐大人今夜便要验那盒香,苏荡于是推荐了明珠姑娘,只怕现在已经去明家接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