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害她受了那么重的伤。
一期一振摇头:“主公的决定是正确的,但你的想法也不能说错,区别只是站的位置和看待的角度而已。而且以主公以往的行事,她既然同意你的请求,说明她对现在发生的情况已有预见。药研,你不用这么自责的。”
听着他的劝解,药研沉默了一阵后扭过头去:“一期哥……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知道弟弟一时半会儿绝对解不开心结,一期一振点点头:“那好,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体贴地给弟弟一个人独处的空间,让他好好想想。
没有人知道药研此时在想什么,他作为护身短刀被人随身携带的时光在本能寺的那场大火消逝干净,这期间也被人细细珍藏也被人极为喜爱至死方休,之后便是受到召唤成为附丧神,成为刀剑男士的全新生活。
即便拥有人身,药研依旧将自己定位成主人的护身刀,只是新的主人不能再将它随身携带而已。
可是这一次……
原来,有了身体有了心灵之后会有这样的感觉啊……身体的疼痛如同家常便饭,心灵上的折磨却让药研片刻都不得安宁。担忧主人的伤势却因为自身现状动弹不得,恨自己没用才害大将重伤,更加伤心她最后排斥他接近的眼神……这些情绪,是他单纯作为刀时绝对体会不到的。
大将,到底有没有好好治疗?她连被近身都不允许,这样谁还能为她上药啊?
忧心得要死,却只能躺在原地不动弹。
“只有你一个吗?”清冷的声音近在耳畔,让陷入思绪的药研一下子回头,就见换了常服的审神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旁边。
“大、大将?”药研瞪大眼睛,所有的刀都认为今天她不可能再出现的时候,她居然还到了手入室。
审神者并没有理会他,只是朝四周看了看,发现里面四套修复池都被占满后眼中露出了然:“这样也好,我记下了。”
因为离得近,即使审神者换了衣服,药研仍旧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她拿起自己的本体坐到一旁开始手入。
药研一下子急了,赶紧开口劝她:“大将,您的身体……还是去休息,我……在这里呆一晚上……”
审神者并不理会,拿着短刀用打粉棒继续修复,只是不像平时举在手中,而是平放在双腿上幅度很小的做修补,偶尔动作大了一点,药研就看到她眉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伤口的痛楚因为灵力的渗透慢慢消失,身心透过本体被那股熟悉的温暖包围,药研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眨了眨酸涩的眼,只觉得心口苦闷得要死。
“大将,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压抑着情绪,他低低地问。他不懂这个人,明明为了保护他受了伤,却又拒绝他们靠近,现在拖着伤体都要过来给刀手入。
“你提出的提议,同意的是我。”审神者回答他的疑问,“既然认可了你的意见,那么该对此负责到底的人就是我。想要胜利的是我,想要保全你的还是我,那种情况下要两全齐美,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从本体那里感受到的温柔和对方不带情感公事公办的语调形成鲜明对比,药研只觉得自己的心酸涩得越发厉害。
啊啊,是啊,大将就是这样的人啊,她和别的审神者不同,是真正名副其实的大将,一位冷酷又合格的统治者,怎么会轻易就将弱点暴露出来呢。
因为是短刀,即便重伤修复的速度依然很快。药研下了床,身上除了染血的衣衫已经没有任何受过伤的痕迹,正想谢过审神者并劝她回去休养,就见她又拿出三日月宗近,开始了例行维护。
“大将,您真的需要休息。只是停下今天这一次,三日月也不会介意的。他恐怕也不想大将拖着受伤的身体给他做保养吧?”药研赶紧出言制止。
“没事。”审神者摇头,“并不是什么重得动不了的伤,这点小事还是无碍的。”
她的表情像平常一样淡然,如果不是萦绕在鼻尖的血气,药研几乎要相信那真是小伤了。药研握紧拳头,极力克制自己想要从她手上抢走刀的念头,他知道自己真这样做了,她绝对会不顾背后的伤口向他出手抢夺的。
适得其反的事做一次就够了,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那,请允许我帮您拿着它。”
脸上带着笑意,他语气轻松地从审神者手上拿起太刀,然后半跪在她面前双手捧过头顶,“这样,大将就不怕牵到背后的伤了。”
审神者抬眼看着眼前的少年,看着他颤动着嘴角努力维持着随时都能崩溃的笑容,慢慢垂下眼睑:“麻烦你了,药研。”
骤雨倾盆,烛台切拉着暗堕的短刀有些艰难的跟在审神者的身后,一直到进了手入室不再遭暴雨袭击,他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很想从屋里拿条毛巾擦一擦头脸什么的,但看到站在其中的主君,烛台切很怂的没敢,有些尴尬地拽着因为感受到其他的气息而开始发狂挣扎的太鼓钟。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把太鼓钟在看到审神者出现时,暴戾的情绪远比看到其他刀剑男士更盛,满是杀机的气息里充满了怨憎。
烛台切心头一个咯噔,一直在坚定的念头忽然摇摆起来。
“你就这么想救他?”审神者淡漠无起伏的声音在屋外传来的暴雨声中依旧清晰。
烛台切眼睛一亮:“主君,您果然有办法的对不对?”
审神者定定地看着他,那双幽深眼皮看得烛台切全身发凉,过了半晌才听她道:“将他拉过来,然后,你站远点。”
烛台切没什么犹豫的照做了,连脸上的狼狈都没去管,满面期待地等着审神者的举动。
被重新捆成粽子状的暗堕短刀在没了烛台切的钳制后仍旧不死心地朝着审神者扑杀而去,仿佛二者间有着不共戴天的弥天大恨般,他一边发出野兽般的吼声一边想用牙齿扑上去嘶咬。
“主公……”烛台切正要抬步上前扯住太鼓钟时,审神者已经抬手,就着太鼓钟倾斜着伸过来的头一掌按在了他的上半脸。
狂暴的灵力从这接触的瞬间一下子喷涌而出,暗堕短刀原本是为嘶咬而张开的利齿此时正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而发出凄厉的惨叫。
磅礴的灵力波动哪怕是站远的烛台切都能轻易感受到,随着太鼓钟身上的骨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时,一直在紧张看着的他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那是主公在用灵力冲刷太鼓钟体内淤积的暗堕腐朽之气再换成她自己的,如同刮骨换肉,哪能不痛。
很快的,一个衣衫褴褛形容狼狈却面容精致白皙的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得到了灵力补充,也不再受暗堕气息压制,神智再度回归的太鼓钟低着头呆呆看自己的手,握着自己的本体左看右看,“我还……”
“贞酱!”烛台切抬步就要上前,脚步刚起就看到那少年抬头时仍旧猩红的双眼。
贞酱的眼睛不该是红色的……
这个念头还没闪过,那边的太鼓钟已经再度举起手中的短刀,毫不犹豫地刺向离他最近的审神者。
“肮脏的人类!”他听到太鼓钟满是怨毒的咒骂,心痛的同时身体已经更快一步地本能拔刀,拦在了太鼓钟和审神者之间。
“贞酱……”积累十天的疲劳和此时的心神震荡让烛台切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来得及格挡了这么一记刺杀后,他就被太鼓钟半点不留情的一脚踢开,然后再度划向审神者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