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钱的老板们给他们服务员小费,最少都是一百。
他很懂事给经理买了两条好烟,并且许诺说以后经理抽烟他包了,经理拍拍他肩膀:“你就在‘里面’好好表现吧,我罩着你。”
‘里面’房间比外面都大,有一条路直接通KTV那边,但同样有人把守,来这里玩的人相对固定——一个老板进来玩一段时间就不会再来了,因为他已经输到输不起了,债台高垒。
如下是朱志明一篇日记,他记录到:
除了被“抽水”,老话说十赌九骗,在这里待久了才知道这个“骗”不是我们认为的“骗子”的“骗”,是无形中的。
打牌并没有作弊,但每个人手气有好有坏,比如说今天刘老板带的五万块很快输完了,他还想玩就问“钱哥”借。
我们这二十个包间每个里面都有一位钱哥,就是给人借钱的,你开口他就有,然后拿出一张纸,条款都写好了,你只写你要的数目,然后签字摁个手印钱哥就给你。
刘老板这一晚上借了两次,十万块钱,但他手气不好又急躁,天快亮的时候全输完了,知道自己翻不了盘,一天一夜也太累了,就在这楼上开了个房间睡了。
写了这篇日记我该去上班了,如果刘老板今天晚上还赌,他必须提着钱来,先还了钱哥十一万,然后才能上台。
就这样,公司每天都在赚钱,而赌博的人群也在不停更改,琴姐说这里每天流动的钱比对面市政府都不少,而且,只要开始赌,老板们最后都是倾家荡产,这钱都会进入豹子这个狗日的口袋。
萧寒知道朱志明描述的这段主要是说高利贷,这样黑社会性质的公司,这个必不可少,也是来钱最快的方式。
就说朱志明描述的这个刘老板,借到一定时候还不起了,就会有人拿着借条去他家去他的企业,然后就是卖房子卖企业……
这是朱志明第一次写到琴姐,萧寒很迫切的想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因为在朱志明最后下决心出家的时候,他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给琴姐的比给他父亲的都多。
其后这个日记本里断断续续继续记录:
老板们会从KTV带着姑娘过来,赌赢赌输都必须给这些姑娘钱,琴姐说KTV的姑娘也分好几等,最漂亮的身材也好的是第一等,然后就成了公司的摇钱树。
她们是专门接待这些能赌起(刚开始)的大老板的,一来二往熟悉后她们就会撒娇让老板过来玩玩。就像钓鱼一样,刚开始赌场这边会放些小恩小惠,比如送给老板们一些筹码,或者前三次借钱无利息,很快就会被拉下水。
琴姐说这些姑娘每带一个过来,肯定有奖励,多的上万,少则也三五千。
琴姐还说这里会提供一些提神的东西,但不能在这层消费,要再上一层,在“上面”。
上面提供的这些东西名义上跟老板无关,每个房间都有几个姑娘卖这些,也提供器具,她们都是以卖养吸,具体这些东西从哪来的,琴姐说她也不知道。琴姐还对朱志明说,知道多了不好,会被割舌头,真有一个姑娘话多被剪掉了一小截舌头。
萧寒读完朱志明所有的日记,只有一篇是专门写琴姐的,从前面文字判断,这个琴姐应该是这个赌场的一名工作人员,但到了这篇朱志明才写到——琴姐的父亲原来是个老板,后来赌博输的倾家荡产,欠豹哥还不起了,拿琴姐“抵债”。
具体如何抵债的,朱志明没有写,但这是一个悲惨的故事,琴姐最后跳楼自杀,就是从公司楼上跳下去的。
朱志明记账的时候写的“给琴姐两千”,不是给活人,是给的死人——他最后一篇日记记录了:
我到了琴姐家,她躺在冰冷的席子上,身上盖着一个破被单,她的母亲已经哭不出来了,而他父亲根本没有出现。
我的心很平静,看着床单下的她就像看着一副臭皮囊,她的灵魂一定会归于极乐,因为她是这么好的一个人。
也许这对于她对于我都是一种解脱,凡尘俗世,放下吧,我告诉自己,阿弥陀佛。
把身上的两千块钱掏出来递给琴姐的母亲,让她买一副棺材打发了,也是对她母亲的一点安慰。
罢了,罢了,爱恨情仇,生死离别,都是虚妄。
萧寒一上午时间整理完朱志明的日记,他提取了想要的,而这背后的悲惨世界就是昨晚他发狠的原因:我一定要搞掉这个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