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
她会淹死在自己的血海里吗?
真是可笑。
她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钺猛地站起身来,扯过一旁的浴巾擦干了身上的血迹和水渍,然后抓起天玑给她的伤药,毫不留情的冲着仍在渗血的伤口倒了下去。
那疼痛就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的打磨着她的神经。
直到处理完最后一道伤口,她已经有些麻木,却粗暴的把所有伤口都包扎了起来。
她用的力气太大,导致许多伤口又开了裂,药粉和着血交织成了双倍的疼痛。
可是又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暂时忘掉那些惨绝人寰的哀嚎和烦闷欲呕的残念。
她出去的时候,白掌柜已经回房了。
直到她悄然离开了白府,也没有再见过他。
有的时候,要面对一个真心相交的朋友往往比面对一个致命的敌人更加困难。
起码当她走出的白府的时候,她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她一出门,暗哨就跟了上来。
他们似乎还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即便看见了也多半会以为那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山火而已。
天亮了,今天又会是怎样的一天呢?
大概又会是不太寻常的一天吧。
起码在她见到季连城的那一刻就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她一出白府就迫不及待的去了五仁阁,虽然所有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全身上下像散了架似的,就连额头上的青筋似乎也在一跳一跳的疼着。
可是她却仍然强打着精神去了五仁阁,因为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今天会是怎样的一天。桌上的点心早已排成了直线,她还特意多点了三份,排成了两条直线。
可是直到其中一条直线上的盘子已经逐渐空了,他还是没有出现。
是有事耽误了吗?
还是他做的事被人发现了?
又或者仅仅只是被父母绊住了脚?
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正是迫不及待踌躇满志想要脱离父母的羽翼,出门闯荡一番吧。
那一颗热血沸腾的心脏,真是让人羡慕。
“咔擦”。
只听一声门打开的轻响,一个身高还不到桌子的孩子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复杂。
“我还以为你被什么事绊住了呢。”
钺微笑的看向熟悉的少年,季连城已经恢复了身量,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整个人却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太早了,不太好混进来,这才耽误了些时辰。”
“要不要再给你叫些吃的?”
“不必了。我。。。”
季连城看了一眼桌上的点心,看来她还真记着他上次说过的话,可是这次他的心思却一点儿也不在这些点心上。
“有话就说,干嘛吞吞吐吐的。”
“。。。昨天夜里城外那场大火,是不是跟平先生有关?”
钺故作高深的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显出一副悲痛万分的模样。
“你猜的不错,从此以后是不会再有天玑这个人了。”
“什么?!”
季连城一听,脸色果然大变,竟然压根没想到要怀疑钺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究竟出了什么事?!平先生的武功那么好,他怎么可能?!”
“声音小点儿,你想让全楼的人都听见吗?”
钺轻喝了一声,季连城这才呐呐的放低了声音,可是脸色却有些苍白,整个人都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咳。”
看来她这个玩笑开得是有些过火了。
钺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这才低声说道。
“天玑是不在了,可是你的平先生却还在。”
季连城明显一愣,想了半天,才迟疑踌躇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从此以后只有平先生,天玑这个人却不复存在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天玑不在了,天玑原本就不是一个人,但是你的平先生以后就只是平先生了。”
季连城细细回味着钺的话,过了半晌终于似懂非懂的明白了什么,脸上渐渐浮现一丝喜色。
其实他并不太清楚天玑这两个字究竟代表着什么,可是既然平先生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也要摆脱这两个字,那想必他肯定是不愿意再活在这两个字的下头吧。
他的心愿终于达成了,难道他不应该替他高兴吗?
“那。。。先生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就不好说了。”
“那又是为何?难道先生受伤了???”
年轻人可真是一点儿也沉不住气,连把话说完的机会都不给她,就急不可耐的问了这么多问题。
不愧是被保护和爱着的孩子。
若是她趁着祁平不在的这段时间悄悄的推这孩子一把,祁平会怪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