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你果然知道。”
殒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可是紧接着却转为了深思。
“可是你知道那一场内战究竟有多惨烈吗?”
钺缓慢的摇了摇头,她所知道的仅仅只是十分惨烈而已,至于究竟惨烈到了什么程度,整个祁国上下几乎都没有几个人知道。
因为那时候的北国和祁国势成水火,防备极其森严,加之正逢各自国内的情势都不安稳,所以别说是这些机密情报了,就连普通的商民往来都已经完全断绝。
“数百年来,那一片被渭水支流分割成七块的土地上原本生存着各自为政的大大小小近百个部族。可是那一场内战之后,这数百个部族只剩下了七个。在那一场内战中死去的人比活着的人还要多,就连渭水都一度成了血水。谁都以为北国经历了这一场大劫之后已经岌岌可危,很难恢复元气了。可是结果呢?北国不仅没有彻底覆灭,反而在十年不到的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崛起,几乎已经有了和祁国分庭抗礼的实力。”
殒的眼神在说起这段历史的时候显得有些古怪,可是到了最后却交织成了一种非常奇异的光彩。
渴望,甚至是近乎狂热的战意。
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直到殒的眼神变得古怪而热切,她才微微皱起了眉头。
“十年,那个神秘莫测的北国君上居然只用了十年就把原本一盘散沙的北国变成了今日的模样。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你仅仅只是想要与他一战而已吗?”
“战?我不仅要与他一战,更要亲手摧毁他所建立起来的这一切!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在那一片阻挡了我祁国铁骑长达百年的土地上写满我伊祁氏的名字!”
钺沉默了半晌,殒眼中那狂热的光芒让她几乎无法直视。可是片刻后,她却十分肯定的说出了那十分简短却仿佛连大地都要随之震颤的九个字。
“原来你要的是这天下。”
这还用说吗?
她不是早就应该意识到了么?
可是一直以来她似乎都在下意识的逃避着这个猜测。
直到这件事终于从他自己嘴里说了出来,她再也无处可逃。
可是当她亲口说出了那九个字之后,心里头却空荡荡的,只剩下那一声终于释然的叹息。
当那九个字无比自然的从她嘴里脱口而出的时候,她的心里却突然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要的终究还是这天下,也只能是这天下罢。
她说不清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惆怅、感慨、叹息,又或者别的什么。
也就不过如此罢。
可是不过如此的究竟是什么,她却又说不清楚。
“没错,我要的是天下,从一开始就是天下。”
“哪怕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也在所不惜吗?”
“呵。”
殒突然笑了起来,讥讽而自嘲的笑意,他的眼中燃烧着的却是毁灭一切的烈焰。
“北国内战死伤过半,几乎彻底覆灭。可是涅槃之后,归来的却是空前强大的北国。那么祁国呢?空有数百年的沉淀却几乎被叶烁光这样的蛀虫给掏空了。既然是蛀虫,就该死。不趁着尚有余力的时候把这些蛀虫彻底杀光,难道要等到整个祁国彻底毁在这些蛀虫手里吗?!”
“没错,叶烁光是该死,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叶烁光。如果一旦开战,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无辜受戮?!”
“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涅槃又何来重生?!只要我能够成就大业,我必将带领祁国走向辉煌,我必将亲手开创崭新的,无人可望其项背的未来!难道你不想看到北国和祁国之分彻底消失,渭水两畔再无战乱,真正永恒的和平吗?!”
殒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他眼中的火焰也越来越旺,几近癫狂。
钺的心却越来越冷,她突然发觉眼前的这个殒竟然变得前所未有的熟悉。
似乎曾几何时,她也曾从另一个人的眼里看到过这样疯狂得令人害怕的光芒。
很熟悉,却也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和绝望。
“然后呢?”
她喃喃自语着,抬头看向殒的目光却显得十分的茫然而空洞。
她的声音很轻,可是殒还是听见了。
他一转头就看见了钺眼中的茫然和空洞,他下意识的愣了一下,可是紧接着却绽开一抹笑容,重新燃烧起了更加灿烂的火焰。
“原本,我从没想过然后会怎样,可是现在,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除了这天下,你还想要什么?”
钺茫然的转过头直视着他,却看见他眼中的火焰轰然蹿起,带着融化一切的温度。
“我要你好好的站在我的身后,看着我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的打下这天下。等到我终于能够将这天下收入囊中的时候,我要你与我执手并肩,我要你与我一起坐拥天下,我要你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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