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点瘆人,但如果每天坚持换药,三天左右就会愈合,不用太担心。”
如何不担心,如何做才能真正的不担心?
……
阳光略显刺眼的落在窗台上,一道身影不动声响的将帘子合上,霎时屋内多余的光线被阻截。
林洁钰睡意朦胧的睁开双眼,一道模糊的影子慢慢氤氲在自己的眸中,她闭了闭眼,再一次睁开的时候,影子已经从窗前离开,她甚至连他是什么样子都来不及看清。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的放佛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在迷蒙中渐渐清醒,那一枪造成的疼痛放佛也在身体里苏醒,她迷惘的看了一眼旁边有条不紊的仪器声音,也终于清楚了自己身处之地。
“咚。”护士小心翼翼的走进病房,确信房中的病人醒过来过后,嘴角微微上扬道:“医生说清醒过后可能伤口会有些疼,如果真的熬不住,可以通知我们用点止痛药。”
林洁钰恢复感知,抬了抬自己的右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护士的衣角。
护士察觉到她的接触,问道:“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林洁钰眼皮子往下挑,示意她把氧气罩给她弄开。
护士谨慎的移开些许,道:“您请说。”
“他呢?”干哑的嗓音从她喉咙里传出,长时间未曾开嗓的声线就像是废旧的铁块突然被拉锯切割,异常冲击人的耳线。
护士知晓她话里的意思,解释道:“三少还不知道您会这么快醒过来,我会即刻去通知他,您不用担心。”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林洁钰虚弱的闭上双眼。
护士查看了一番数据,尽可能的不露声响的走出病房。
病房外,两名警卫依旧保持着最初的严谨,对于所进所出之人保持着目不斜视。
护士对着其中一人道:“少夫人想要见三少,你们通知一下老爷子。”
“我知道了。”警卫回复。
护士离开。
“进去吧,我在这里守着。”一警卫开口道。
江泯点了点头,“按照护士的速度,顾老会在十分钟左右得到消息。”
“如果提前到达,我会给你信号。”
江泯再次推开病房的门,加湿器喷洒着水雾,床上的女人依然面色苍白,她就这么躺在床上,与之病床的颜色混为一体。
静谧的空间突然传出脚步声,林洁钰慌乱的睁了睁眼,眼前却是一道陌生的身影。
江泯站在床边,一言未发的直视着她满目中不由自主出现的惶恐。
林洁钰浑身无力,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哪方势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江泯不苟言笑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半分弧度,他靠近病床上明显带着抵触心理的女人,温柔道:“不记得我了吗?”
林洁钰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无力的摇摇头。
江泯轻叹一声,“你怎么可以忘了我呢?”
林洁钰蹙眉,伤口的疼痛压迫着她的体力,意识在紧张中渐渐溃散。
察觉到她的异样,男人急忙道:“你别害怕,我是林夫人的养子你忘了吗,夫人去世前,我们还在一起打闹,你一直跟在我身后叫我哥哥的那个人,你忘了吗?”
林洁钰愕然,瞠目结舌的瞪着说出这话的男人。
江泯卷起自己的外套袖口,“你还记得吗,这里的烫痕?小时候跟你玩的时候,不小心被烫伤过后留下的痕迹?”
林洁钰喘着气,心绪不宁的起伏着,她想说话,可是却说不出一个字。
“你别急,慢慢说。”江泯试着拿开了她的氧气罩。
林洁钰摇头道:“你、你不是死了吗?”
“我没有,当年母亲出世的时候,我看到了陈泞下药,所以她把我秘密的丢进了大海,当时我遇见了一艘商场,命大福大的活了下来。”
“是陈泞杀了你?”
“她当年对母亲下药,被我无意中发现,林总对于我这个养子早已是心生厌恶,对于我所说的话全然不信,我也以为我活不了了,可是我庆幸的活了下来,只是我回来迟了,陈泞已经死了。”
“你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是,我还活着。”江泯正欲再说什么,听见门外男人的声音,警觉的替她重新戴好氧气罩,“哥会再来看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言罢,林洁钰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从窗子前一跃而下,那道模糊的身影好像是刚刚出现在她初醒时眸中的影子,她抬了抬手,最终无力的软下来。
下一刻,病房门被人从外打开。
顾老笑逐颜开的走进,注意到确实睁着两只大眼珠的女人过后,笑道:“醒了就好,看这气色还不是很好,让家里多熬一些补汤,养一养就能恢复到从前了。”
林洁钰稳了稳情绪,望着由远及近的身影,想要摘下氧气罩,可是老爷子眼明手快的制止她的动作。
顾老道:“医生说你现在还需要静养,不要先着急说话,等养好身子再说。”
林洁钰疲惫的闭了闭眼。
“看这精神不是很好,你再睡一会儿。”
林洁钰似是想起什么,突然睁开双眼,声音发不出,只能张着嘴不停地说着一个名字。
顾老俯身凑到她面前,道:“我知道你想见谁,等你醒过来就能看见他了。”
林洁钰心满意足的闭眼沉睡过去。
顾老站起身,面色不耐的瞥了瞥门外徘徊数次的背影,转身走出去。
顾以辰已经换下了病服,一身简单的休闲套装,脖子上是高领,不仔细看是看不到那道白色纱布,可是这大热天的穿高领外套本就是一个可疑疑点,更何况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的气色。
“我知道您的顾虑,我只是在外面看一眼而已。”顾以辰先开口道。
老爷子冷冷一哼,“跟我过来。”
顾以辰一步三回头不停的往后望着,最终只得乖乖的跟着老爷子走向偏远的走廊尽头。
老爷子杵了杵手杖,哼道:“你给我安分一点,医生都说了要静养,你别去刺激她,等她情况好转了,你的那道口子愈合过后再给我过去。”
“我知道。”
“还有如果她发现了端倪,你想好了理由了没有?”
顾以辰点头,“我会说是在枪战中不小心被弹片伤到的。”
“知道分寸就好。”顾老长叹一声,“宏爷那边这两天也不会有任何行动,你们就趁着这两天安静的氛围养好身子。”
“可是大哥的婚礼——”
“池家那边我已经通知了,他们都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必须先解决暗处的黑手才放心把池溏嫁过来,婚期延期至下个月十号。”
“是我耽误了大哥。”顾以辰轻蹙眉头道。
“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就好好的给我待着,别再弄出什么破烂摊子丢给你大哥。”顾老本打算离开,却又一次折了回来,严肃道:“我会加派人手守在病房外,你别想着偷偷溜进去。”
“……”
“你就回你的病房内躺着,等药水滴完,或许我会准许你进去待十分钟。”
顾以辰忙不迭的走向自己的病房。
顾老笑而不语的走进电梯内,离开前仍旧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两间病房的方向,也罢了,想他也是忍不住的。
病房外,两道声音刻意压低着声音交流着。
一人道:“还要坚持行动吗?”
另一人回答:“我们的假身份很快就会被发现,拖得越久危险性越大。”
“可是你想过后果没有?”
“留在这里才是真的危险。”
“老爷子如果知道你为了一个女人这么毫无分寸,还是跟顾家抢,你认为你还能顺利的把她带走?”
男人沉默。
“别说我没提醒过你,我能答应陪你回到C国不是为了你的好妹妹,而是为了老爷子的任务,你的擅自行动必然会破坏老爷子的计划。”
“他能拿我怎么样?”男人冷笑,“大不了又是一场刑罚。”
“……”
“我应该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回C国,我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两人沉默,一缕阴冷的寒风从走廊上迎面而来,吹得人心神不安。
从顾家的新闻发出过过后,关公堂宏爷去世的消息流出来之后,整个A市的天恍若瞬间从炎热酷暑直接进入了腊月寒冬,众多媒体猜测不到这暴风雨前的宁静在暴风雨来之后会造成什么轰动。
一场雨从入夜时分便开始将整个A市笼罩,直至下了整整一天一晚,期间,殡仪馆依旧是宾客满堂。
而远在两百公里的Y市却是一如既往灯火通明,艳阳高照。
铁靴摩擦着地板造成的沉闷声音在狭小昏暗的地下通道格外刺激人的心脏,一人躲在铁门后,察觉到渐渐靠近的脚步声之后,手里的枪越发不受控制的紧紧攥着。
“咚咚咚。”轻咛的敲门声响起,“我是薛易。”
听闻到来人的声音,里面的男人急忙打开铁门,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目光灼灼,“薛爷您终于到了。”
“霸爷人呢?”薛易环顾着四周,简易的房间,一览无遗,连张完整的凳子都没有,可谓是落魄至极。
“霸爷的去向我不清楚,当时场面太过混乱,我是从密道逃出来的,霸爷当时在顾三少的房间里,不是死了就是被抓了吧。”男人迫切回答。
“是吗?”薛易的铁靴踩过木板,继续道:“有办法知道准确信息吗?”
“当时警所来了人,抓了侥幸活下来的一批人,应该是羁押在警所审讯室了吧,毕竟这一次顾家损失惨重,顾老爷子应该会在葬礼完成过后才来处决这些人。”
薛易拿出一支烟,点燃过后吐出一口烟雾,“当时出现的是哪一方警员?”
“场面太血腥,我几乎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就窝在了这里,应该是正局下来了人。”
薛易目光深邃的落在他身上,“你应该知道咱们道上的规矩,不做逃兵,你竟然丢下一大批兄弟偷偷苟活在这里?”
“不,我知道你们会派人过来,所以我才活下来的。”
“说的理由倒是让我挺中听的,不过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们会派人下来,那就应该知道我们在这件事上也是插上了一脚。”
言罢,男人明白了什么似的惶恐的踉跄数步,不敢置信的瞪直双眼,“你们、你们想要……”
“廉爷的意思是任何蛀虫都不能留下,所以不好意思,一路走好。”话音未落,枪声沉闷的回荡在整个地下室里。
男人怒目圆睁的躺在地上,浑身抽搐数下过后失去心跳的闭上了双眼。
薛易叼着烟,嘴角戏谑的上扬片刻,看来有必要偷偷去警所查看一二了。
夜晚的警所有一种人去楼空的死寂感,男人悄无声息的从后院管道上爬上二楼,从虚敞的窗子里成功进入。
漆黑的环境成功的将他的身影隐没,他小心翼翼的避开负责巡视的保安们,压了压头上的帽子,在这间看似很普通的办公室内放置一枚定时炸弹,随后顺着走廊上监控死角安然的走过去。
十分钟过后,一声震慑整个楼层的爆炸声在夜幕中被拉开。
保安听见响声,看见一缕黑烟从二楼的窗户飘出,一道道身影紧急的进入出事地点。
薛易特意在白天的时候暗访过整个警所布置图,确认过了前几天事件的重要人物关押地址过后,趁乱进入。
只是他一一巡视每一间羁押室过后却并没有发现许霸的身影,也怪他大意,许霸这样的身份人物怎么可能会关在如此普通的羁押室内。
“发生了火灾,快去通知火警,你们两个去A501看看那个人有没有事。”一名警员紧急的跑过大厅,他的声音好巧不巧的被无功而返的某人听见。
薛易嘴角轻扬的跟在负责去查看什么重要人物的工作人员身后。
两名警员跑的很快,绕过了整个羁押室,径直走向最末的位置,然后却是打开了那扇普通的铁门朝着地下通道走去。
薛易偷偷的监控着四周动静,确信并没有人发现自己过后凝神屏息的等待两人的走出。
“你锁门,我去通知组长许霸没事。”一名警员从地下室内走出。
“好。”另一人将锁链扣上,随后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
见到恢复安静的通道,薛易看了一眼被锁上的铁门,轻叹一口气,至少知道了地点,必须要要在顾家提审前将人秘密解决了。
在看到视频画面中的身影消失过后,监控室内沉默了半响的男人终于开口道:“准备好人手,下次他再来,咱们就得请他喝茶了。”
夜晚恢复宁静,一辆路虎疾驰在高速公路上。
连续两天的强势降雨,将整个燥热的城市变得异常清爽,空气里隐隐约约的泛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顾以辰推着轮椅走在雨后的院子里。
林洁钰斜睨一眼沉默不语的男人,扯了扯他的衣袖,“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说什么,就想这么跟你在一起,不说话也好。”顾以辰停下双脚,走到她身前,半蹲下身,替她拢了拢薄毯,“如果累了,就告诉我。”
林洁钰捧住他的脸颊,仔仔细细的摩挲着,虽然他很尽力的隐藏那道痕迹,可是只要自己稍稍抬头就可以看见他脖子上太过丑陋的蜈蚣虫,忍不住的,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又一次隐隐作痛起来。
见她蹙眉,顾以辰神色紧张道:“是不是不舒服?”
林洁钰的指尖颤抖的落在他的伤口上,“这是怎么伤的?”
顾以辰明显一愣,莞尔道:“枪林弹雨中总有一个不小心,已经没事了。”
林洁钰指尖一滞,如若触电般缩回手,“伤在这里会有多危险?”
顾以辰自责的抱住她,“不要看了,不过就是一道小小的伤疤而已。”
“这么快就有力气下床了?”戏虐的声音从台阶上响起。
顾以辰面色不悦的瞪着不请自来的某人,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恩准见她一面,却被人强行打破独处。
顾谦易自动忽视那道灼热的视线,笑道:“看弟妹气色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看你最近真的挺清闲的。”顾以辰蹙眉道。
“当然比不上大哥忙碌了,更何况我是医生,我出现在医院里难道不行?”顾谦易咂咂嘴,“我好歹也是弟妹的救命恩人,你就不知道对我稍稍怀着一些感恩?”
“请你远离我的视线。”顾以辰道。
“……”顾谦易索性不予理会他,扭头看向轮椅上气色稍稍红润的女人,笑道:“应该再休息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伤口没养好,不能出院。”
“究竟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顾谦易问道。
“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顾谦易咬牙,“是你挺有判断能力的,如果你真的能冷静的判断弟妹的事,就不会在她还没有断气的时候就想着割自己一刀。”
“……”
话音未落,偌大的院子霎时落针可闻。
顾谦易忙不迭的捂住自己的嘴,僵硬的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当看到轮椅上原本还是笑意浅浅的面容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毫无表情过后,自觉的转身离开。
麻溜儿的逃离现场。
顾以辰不敢靠近一步,就这么与她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她不言,他不语,气氛就像是两座雕塑,面对着面,却是谁也开口说不了一个字。
“钰钰。”顾以辰试探性的往前迈出一步。
林洁钰抬起手阻止他的靠近,“你别过来。”
“钰钰,你别听顾谦易胡说八道,他这个人就不靠谱,说的话更不正经。”顾以辰试着解释。
林洁钰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能再看着我的眼睛重新说一遍这道伤口的来历吗?”
顾以辰心虚的低下头,“我没有这么做,我真的没有这么做。”
“可是你就是这么做了。”林洁钰想要转动轮椅离开,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毫无气力。
顾以辰抓住她的手,“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林洁钰低下头。
顾以辰站起身,退后一步,给她合适的空间。
半响过后,林洁钰抬起头,眼眶微红,“我想躺一躺。”
顾以辰沉默着推着轮椅往着病房走去。
“那一道割的挺狠的,应该深可见骨吧。”在寂静中,她的声音打破这沉默的气氛。
“没有,只是割破了皮而已。”
“我虽然很想相信你说的话,可是前车之鉴让我不得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顾以辰停了停双脚,语气明显的带着颤抖,“我以为你回不来了而已。”
“所以你就这么不计后果的抹了脖子?”
“是。”
“如果我真的死了呢?”
“没有这样的如果。”
林洁钰转过身,看似平静的拽住他的手,实质双手却是不可抑制的细微哆嗦着,“如果你回不来了呢?”
“更不会有这样的如果。”他答,异常坚定的如果。
林洁钰眼角淌过一滴泪水,她转过身,“听父亲说他把宝宝们带过来了,你替我抱过来看看好不好?”
顾以辰只觉得双脚重如千斤,他走不开一步,甚至不知道怎么踏出这一步。
“害怕了吗?”林洁钰问道。
顾以辰垂下双眸,“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从来就没有,相反其实你做的也没错,如果换做是你这么躺在手术台上,我想我也会忍不住割自己一刀吧,只是……我们都不应该这么自私的活着。”林洁钰握紧他的手,“没了对方,我们还有宝宝啊。”
“他们都不是你。”顾以辰忍无可忍的抱住她,温柔缱绻的抚摸过她的眉眼,“如果没了你,他们就是附属品,复制品,每一次看见时,这里都会痛。”
林洁钰感受到心脏的剧烈跳动,咬紧牙关,“你真可恶。”
“是,我最可恶。”
“不过我会原谅你的。”林洁钰扯住他的衣衫,却是忍不住的又道:“别抱那么紧,伤口好痛。”
顾以辰慌乱的松开双手,见她本是红润的面容瞬间失去血色,自责的不敢再触碰,“我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林洁钰冷哼,“别以为就这么简单的翻过这一页,回去后写两万字的检讨。”
病房内,顾以辰掖好被子,“我去把宝宝们抱过来。”
“嗯。”林洁钰侧躺着,瞧着身影从门前消失。
不过短短半分钟,紧闭的门又一次被打开。
她本能的说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来人不做声响的将轮椅推倒床边,“我带你离开。”
林洁钰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问道:“哥,你怎么了?”
江泯将被子掀开,直接将她抱上轮椅,“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林洁钰制止他的动作,“你究竟想带我去什么地方?”
“离开这里。”
“为什么?”林洁钰按住轮椅前行,两只轮子被定在地毯上,她急忙道:“你究竟怎么了?”
“我回国就是为了带你走,我知道你嫁给了顾以辰,可是他保护不了你,我带你离开,我会保护好你。”
“不,我不会走的。”林洁钰目光如炬的瞪着这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想要带自己离开的男人,言语严肃,“我很高兴你活着,可是我不高兴你这么带我走。”
“你放心,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我把你送走之后,会把孩子也给你带过来。相信我。”
林洁钰扯开男人的手,吼道:“你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
江泯咬牙道:“那一年我是没有能力带走你和母亲,现在我有能力了,我绝对不会把你们继续留在这龙潭虎穴里。”
“这是我的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林洁钰辩解道,可是明显男人并不打算听她的话,强行解开轮椅的控制键。
“咚。”房门被人推开,顾以辰推着婴儿车在看到里面的一幕之后面上表情渐渐崩塌。
“我记得你。”顾以辰面无表情的合上房门,“放开钰钰。”
江泯挡在轮椅前,神色严谨,“她是我妹妹,我有权利带她离开。”
“我竟然不知道林总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儿子。”顾以辰移目看了一眼并没有受到什么波及的女人,继续道:“你偷偷潜藏在我顾家,就是为了带走钰钰?你想做什么?”
“我不是林嘉承的儿子,我是林夫人的养子,我和钰钰从小青梅竹马,如果不是当年我出了意外,这期间不可能会有陈景然和你的出现。”
“所以呢?”顾以辰敛眉,“你觉得现在有必要追溯年少不懂事的时候的故事?”
“我只是告诉你,我现在要带她走。”
“你觉得你出得了这扇门?嗯?”
江泯瞪着男人冷峻的五官,回过头看了一眼明显还虚弱的女人,轻声问道:“钰钰,跟我走好不好?”
“不,我不会跟你的走的,哥,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很幸福。”
“你觉得你跟了这个男人会真的幸福?”江泯摇头,“那不过就是你因为陈景然的事情导致的错觉罢了,他本就是趁虚而入,你确信你所谓的爱情能支撑你下半辈子几十年?别傻了钰钰,那都是幻觉,你现在想要的,只不过就是他能带给你的新鲜感,一旦你的余热散去,你就会发现他跟别的男人没有什么不同。”
“那不过就是你的误会罢了。”
“我是为了你,你相信我,我会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相濡以沫,你和他不过就是一时脑热。”
“如果真的只是一时脑热,我也甘之以蚀。”
江泯噤声,强势的推着轮椅想要继续离开。
顾以辰阻止他的动作,“她伤口刚刚愈合,你还想害她重新受伤?”
江泯停下蛮横的动作,蹙眉道:“你让开。”
“这是我夫人,你认为我会让你带她离开?”顾以辰双手紧握成拳,“别逼我出手。”
“你以为就凭你这花拳绣腿就能伤到我?”江泯冷笑,“别不自量力。”
“够了。”林洁钰压了压伤口,“哥,我请你尊重我的意见,我本来很高兴你还活着的,可是我请你不要妄图阻拦我的生活,好吗?”
江泯无可奈何的退后一步,“好,我尊重你,我听你的意见,我会等你考虑好,我希望你能认认真真的考虑清楚。”
“不用等了,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跟你离开。”林洁钰将婴儿车拉过来。
顾以辰抱起小宝放在她怀里,“他安静一点。”
林洁钰抚了抚已经长得有些不一样的孩子,看了一眼顾以辰的面部轮廓,“跟你长得很像。”
“我儿子当然像我了。”顾以辰得意的瞥了一眼一旁不吭一声的第三者,又得意的抱起女儿,“女儿像你。”
林洁钰不予理会他的小人得志模样,自顾自的挑弄着熟睡中的宝宝们。
……
五月底,住院大半月的林洁钰也被恩准出院,Y市的新闻对于前段日子的枪战也已经渐渐的失去了热度。
而平静的关公堂也发出消息称本月月底将会公开选票选出第二代大堂主。
顾以辰坐在车内,冷笑着关上广播,正打算出车门去接回自己的大宝贝时,一辆车径直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让他诧异的不是车子,而是车内的人。
他急忙掏出手机,按下号码,铃声只响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
林洁钰道:“哥接我出去一趟,你在医院里等我,我马上就回去。”
顾以辰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对方挂断电话,他目眦欲裂的瞪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坐进车内,一脚将油门踩至最低。
江泯选在距离医院两条街开外的一家环境优雅的咖啡厅,因为今天是周末,咖啡厅内也算是坐上了不少情侣。
林洁钰搅动着吸管,道:“你也别再劝我了,我真的想的很明白,哥,你既然还活着,就应该好好的为了自己活着。”
“我来之前已经想明白了,既然你不肯跟我走,那我就留在这里,现在林总去世了,林氏全部压在你身上,顾家又是这样的高门宅院,你怎么可以连一个娘家人都没有?”
林洁钰激动的握紧男人的手,道:“你真的这么想的?”
“当然了,你可是我妹妹,既然妹妹不肯跟哥哥走,我当然要留在这里照顾好这么多年才找回来的妹妹。”
顾以辰蹲在角落里,面色狰狞的对着四只紧紧相握的手,不由自主的,自己手中的咖啡勺也被他弄得咯吱咯吱响。
江泯替她撩了撩额前的碎发,“都快到午点了,陪哥哥吃顿饭好不好?”
“也不用再选别的地方了,这里的牛排也不错。”林洁钰道。
“我听你的。”
“啪。”顾以辰看着自己手中因为自己的蛮力而被狠狠折弯的勺子,冷冷道:“不许摸她的脸。”
看着两人桌前放置的情侣套餐,顾以辰越发恼羞成怒。
旁边的两名顾客见到这么一个人自言自语,甚至杀气腾腾的身影过后,默默的往旁边的椅子移了移。
“这位先生,请问那辆银色的跑车是您的吗?”服务员战战兢兢的站在他面前,小声道。
顾以辰推开她挡路的身子,目不转睛的注意着两人的动静,不以为意道:“是我的怎么了?”
“能不能麻烦您挪一下。”
顾以辰抬头盯着说话的服务员,“车钥匙给你。”
“我不会开车,麻烦您亲自挪一下好吗?”
顾以辰瞧着不远处两个站起来的身影,急忙跟着站起来。
服务员继续道:“能不能挪一下?”
顾以辰往前走,“好,我去直接开走。”见到两人离开的方向,确信他们要走之后,忙不迭的跟上前。
服务员再次拽住他的衣角。
“我说了我现在就去开车。”顾以辰道。
服务员急红了眼,“不是,是您还没有——”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开车,放心,拦不住你们的顾客。”
“不是,先生,您还没有买单。”服务员小心翼翼的回复。
顾以辰咬牙切齿的掏出钱包,“不用找零了。”
服务员再次抓住他的衣角。
顾以辰仰头轻叹,“难道一杯咖啡两百块都不够?”
“不是,是这位小姐说要您给一起买单。”服务员解释道。
顾以辰吼道:“我凭什么帮别人买单?我看着像是冤大头——”
林洁钰双手交叉环绕在胸前,一副等待他继续说下去的模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顾以辰呛咳一声,“当然是我付钱了,一共多少钱?”
“这位小姐点了一份情侣套餐,一共三百八。”服务员谨小慎微的回复着。
顾以辰笑靥如花般掏出钱夹,一张一张的数过去,笑道:“不用找零了。”
服务员不敢吭声的拿着钱就这么麻溜儿的消失。
林洁钰放下交叉的双手,径直走到他面前,扯了扯他的领带,面色温和道:“你跟踪我?”
“没有,我路过。”顾以辰瞄目落在她身后杵着一动不动的男人,“还真是辛苦江先生了,我夫人出院都还扰你惦记着。”
男人单手斜放在口袋里,莞尔道:“我想我们以后会有很多次见面的机会。”
顾以辰沉默着看着他孑然一身的离开,毫不拖泥带水的从容不迫。
林洁钰扯住他的领带,“我们需要好好的聊一聊。”
顾家大宅,佣人们如同平常那般将饭后甜点送入房间过后便安静的退出。
林洁钰坐在椅子上,摆了摆婴儿床里熟睡的两个小家伙,指着身前的椅子,道:“坐下。”
顾以辰正襟危坐,很是严肃道:“我真的只是路过。”
“不要以为我看不到你一直在角落里偷偷的瞄着我。”林洁钰斜睨他一眼,“你不信任他,还不相信我?”
“我当然是不相信他了。”顾以辰站起身,绕着屋子转悠两圈,咬牙切齿道:“我竟然不知道我顾家的外防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一个人给攻破,随随便便的就这么把自己的名字安插在我们的警卫名单上,亏得我第一次见面还认为这个人老实敦厚,现在仔细想想,老狐狸,绝对的笑里藏刀的老狐狸。”
“你想太多了。”林洁钰摇晃着婴儿床,再道:“我哥的确性子醇厚,你只是不了解他,只要你好好的了解了他,你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好人。”
“我从来不会觉得想要偷走我媳妇儿的人会是个好人。”顾以辰搬张椅子更加靠近她,面色比之前一刻更多了份认真,他道:“答应我,没事别去见他,他这个人一看就是居心叵测。”
“……”当着我这个妹妹的面这么说你的大舅子真的好吗?
“前车之鉴不得不防。”顾以辰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郑重的吩咐。
林洁钰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小家伙像是被吵到了,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
顾以辰凑上前,“他们醒了?”
“被你吵醒了。”林洁钰抱起小宝,揉了揉他粉嫩的脸蛋,笑道:“以后你可得找一个正常一点的妹夫,不要像妈妈一样,找个老公整天神经叨叨的。”
“……”顾以辰装作听不懂的抱起宝宝,“她比小宝重多了,这丫头以后肯定跟你一样很能吃。”
“……”林洁钰瞥了他一眼,“嫌弃我胖了?”
“你也知道自己胖了?”顾以辰反问。
“哇……”顾宝宝被吵醒,扯开嗓子咆哮着哭闹起来。
顾以辰忙不迭的抱起小家伙晃了晃,“怎么哭了?”
“被你气哭的。”林洁钰哭笑不得的盯着手足无措的大男人,放下顾小宝,接过他怀里哭闹不止的丫头。
顾宝宝嗅到母亲的味道,两只眼泪眼汪汪的看着她。
顾以辰如释重负的轻喘一口气,“还是小宝乖。”
“可能是饿了吧。”林洁钰瞥了他一眼,“让阿姨们抱去喂奶吧。”
房间渐渐的恢复安静,两人坐在床边四目相接。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林洁钰唐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自己脸上不干净?
顾以辰温柔的牵起她的手,另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摩挲过她的下颔,随后,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