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船身剧烈的摇晃使得几人老早就睡不着了,绿绣因为晕船更是吐的一塌糊涂,唐欢欢给她服过药之后,她便在船舱里睡着,南影主动请缨在旁守着,对此唐欢欢自然是乐意见得。
出来坐了片刻,唐欢欢终是抵不过这寒风的侵袭,她缩了缩身子,起身道:“我去打水煮茶,这样坐着实在是太冷了。”
见此,苏子辰伸手将她拉住,看了看身后的一些人,而后小声的说:“你不是说那两个人已经不在这船上了吗,如此,我们的食物应该没有危险了。”
唐欢欢撇了撇嘴,拍着他的肩头教导似的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做人谨慎些没什么不好。”说着,她提起桌上的空壶朝船头走了过去。
从一早醒来开始,墨城君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他始终观察着唐欢欢,希望能找出她的什么破绽,想到昨夜的情形,墨城君突然有些不放心,他正欲起身,突闻一阵水声,转头看去,就见几个黑衣人突然从水里窜了出来。
见此,墨城君和苏子辰同时一怔,刚一起身,身后那些与他们一同上船的人忽的一下全都站了起来,纠缠住他们两人。
船头,唐欢欢岌岌可危,她一手抓着帆绳,另一只手里的水壶突然砸了过去。
黑衣人手中的长刀铮亮,刀刀都是为了夺她的性命,然而船内的那些人,全都不过是为了牵绊苏子辰和墨城君两人而已。
唐欢欢赤手空拳,对付几人很是吃力,再加上她此刻站在船尖上,看着下面滚滚冰寒,她可不想让自己掉下去,忽的,手一甩,几支银针飞出,却只命中三人,身后的人接连袭来,她根本来不及再次出针。
“墨城君,这里交给我,你去帮妙一。”
眼前这些人虽然老的老弱的弱,可却全都不是等闲之辈,墨城君一掌震开一个挡在面前的老者,还没等走到船头,就见唐欢欢手握一道金气,猛地打向袭来的黑衣人。
那强烈的内息震的船身一晃,墨城君稳了下脚步,就见唐欢欢扬着那张妖冶的脸得意一笑。
蓦地,墨城君眸光一紧,“小心。”
话落,银刀一闪,从唐欢欢身后划过,唐欢欢脸上的笑意僵持,紧握缰绳的手慢慢松开,扑通一声,那一身娇弱的白衣仰身从船上跌了下去。
“妙一!”
苏子辰一声高叫,就见墨城君已闪身从船上跳下,见此,那些纠缠了许久的老老少少在同一时间撤退,皆是翻身落水而逃。
苏子辰跑到船边看到船还在急速行驶,他赶忙跑出船舱内叫他们将船停下。
水面平静了许久,突然,墨城君抱着唐欢欢破水而出落于船上,他看了看扶在唐欢欢身后满是鲜红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醒醒,苏妙一。”
“咳,咳咳——”
一口水咳出,唐欢欢慢慢的睁开眼,看着那张被面具阻隔的脸,她苍白一笑,虚弱道:“着急都不让人看出来,你是长的有多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没用的。”
唐欢欢轻声一笑,却因背上的疼痛而狠狠的皱了下眉,视线逐渐开始变的模糊,然而在她闭上眼的前一刻,她还是不死心的突然伸手,剥去了他脸上的面具……
船舱内,绿绣哭的稀里哗啦,指望她给唐欢欢上药根本没可能,可是此刻人已昏厥,他们也顾不上那些所谓的男女之礼。
苏子辰小心翼翼的弄了半天,最后连她背后染了血的衣袍都没有弄开,见此,墨城君一把将他拽到一旁,拿过一把匕首,捏起唐欢欢身后破掉的衣袍,倏地将其划开。
雪白的背脊上一道又深又长的刀痕,见此,墨城君眼眸狠狠一缩,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回想上次在汤泉之时,他明明看见她身上有好些明显的疤痕,为什么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
见他这般粗鲁,苏子辰顿时急道:“你轻点,会弄疼她的。”
闻言,墨城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她已经昏过去了,怎么可能还会知道疼,若是真的弄疼她,她这会儿早就应该醒过来了。”
这话苏子辰自是没法与他争辩,看着她背上的伤口,他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几个月前她受伤的情形如今还历历在目,那十二只箭是他硬生生从她的身上拔下来的,他曾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让她受伤,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做到。
“酒。”
闻言,苏子辰一惊,“你又想做什么?”
“她受了刀伤又掉进水里,若不好好消毒,以后会留下疤痕。”
好吧,苏子辰承认自己这么多年在唐欢欢身边一点医术都没有学到,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有帮人包扎甚至是自己包扎的这一天,因为他的身边有位神医,可是饶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的神医也会有倒下的时候。
苏子辰从行李中拿出他们带来的酒壶,他知道唐欢欢时常会犯些酒瘾,虽然这是出门在外,但他还是准备了。
墨城君接过他手中的马皮壶,拔掉木塞直接朝着唐欢欢背上的伤口倒了下去。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高叫,惊的墨城君手一抖,而后他一把按住那挣扎的人,“别动,很快就好了。”
唐欢欢疼的眼角泛泪,死死的抓着身前的枕头,她咬着牙,颤抖着咒骂,“混蛋,庸医。”
墨城君用力的按着身下的人,马皮壶里的酒继续顺着她的伤口淋下,感觉到她在发抖,墨城君有些于心不忍,但却仍是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在烈酒的淋浇过后,唐欢欢只觉自己的背上火辣辣的疼,之后不管他是上药还是包扎,她都没有再感受到比淋酒还要强烈的感觉。
苏子辰来到床前,看着她满额的细汗,不禁心疼道:“不要忍着,疼就叫出来吧!”
唐欢欢闭着眼,死死的咬唇,嘴角因她用力过度而不禁开始溢血,血腥渐浓,可她却仍是强忍着,连哼都不哼一声。
直到墨城君帮她上完药,她才松开紧抓着枕头的手,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口,见此,墨城君起身的动作一顿,继而顺着她拉扯的力道把手递了过去。
“妙一你……”
苏子辰的话刚到嘴边,就见唐欢欢突然张口狠狠的咬在了墨城君的手上,那瞬间流出的血迹可以证明她此刻是多么的用力,她的隐忍在这一刻爆发,她想让他知道,她刚刚已经疼到了什么程度。
看着墨城君墨城君手上的血与唐欢欢嘴角流出的血相互交织,苏子辰错愕至于看向一声不吭的墨城君,看着他那静若泰然的态度,就好像被咬的人不是他一样。
“妙一,你这是做什么?”苏子辰急切之下却又不敢去碰她,生怕一个不是就弄疼了她,可是人家墨城君救了她,她不但不感恩,反而恩将仇报的咬人家,这也太不像话了。
墨城君可以感觉到她是使了全力,也知道她这是忍耐过后的发泄,她方才一声不吭,连他都有些不可思议,可是此刻她这一口下来,他似乎才知道她到底有着怎样惊人的忍耐力。
松开嘴,一抹血迹顺着她的嘴角留下,嫣红的唇瓣深深一扯,那满是坏意的眼终是得到了满足,得意过后,没了报复的支撑,人再次昏了过去。
夜里,唐欢欢因背上的疼痛醒过来几次,但却始终没有清晰的神智,思量许久,墨城君最终还是掏出了身上携带的一个药瓶,倒出一颗送进了她的嘴里……
临近天明,墨城君将人交给苏子辰,船上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危险已过,他也没必要再呆在这里,回到自己的船舱后,墨城君仰躺在床/上却始终没有入眠。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圣女,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种种令人看不透的疑惑,可是他又想不出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时,一声低声哧笑,墨城君轻轻阖眸。
说到怪异,又有谁能比得上他自己,过去的那么多年,他到底是活在怎么样的一个谎言当中,现在的他是谁,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是个没有血,没有肉,甚至没有灵魂的怪物。
面具下的他背负着一桩桩难解的深仇,可是他却选择了隐藏和躲避,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所有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一旦做的决定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如今的他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完这段最为悲痛的时期,至于其他,他不会忘,总有一天他会将这一切一一讨回。
……
两天后,唐欢欢醒了过来,身上的疼痛虽为明显,但却没有像她预料的一样难忍,她撑着身子坐起,却见绿绣从外面走了进来。
“姑娘,您醒了?”
唐欢欢轻轻点了点头,“怎么就你自己,他们呢?”
“苏公子在给小姐煮粥,墨堂主和南护卫在外面。”
说着,绿绣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看,见没人,她将门一关,快步走进,急道:“小姐这些天可吓死我了。”
见她苦着脸一副要哭的样子,唐欢欢不禁一笑,“看来我这一刀也不算白挨,你居然不晕船了?”
闻言,绿绣嘴一弩,埋怨道:“跟小姐受伤相比,我宁愿晕船,我被您吓的胆都快要破了,哪里还记得什么是晕船啊!”
“胡说。”
唐欢欢严肃一喝,绿绣愣了愣,紧随着就听唐欢欢又道:“你根本没胆,如何吓破?”
“小姐~!”绿绣埋怨的娇嗔一声,逗得唐欢欢不禁失笑。
笑声一出,背后又忍不住有些犯疼,正当她疼的皱眉时,苏子辰和墨城君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着醒来的人,苏子辰顿时笑颜一展,激动道:“你终于醒了。”
唐欢欢微蹙的眉心苏子辰似乎并没有发现,可是那神情却是落在了随后走进的墨城君的眼里。
唐欢欢缓了缓,而后看着苏子辰手中热腾腾的东西问:“你拿了什么,能吃吗,我快要饿死了。”
苏子辰看着手的东西得意一笑,而后快步走来她身边,“这是我特意为你煮的,你两天没吃东西了,不能再吃那些干粮,刚好你醒了,趁热吃吧!”
“你煮的?你堂堂少阁主居然也会煮东西,我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唐欢欢正欲伸手,站在门前的墨城君不禁缩了缩眸子,冷冷的说:“她刚刚才醒,你是想让她再昏过去吗,你煮的这东西,杀了她还容易些。”
闻言,唐欢欢伸出的手顿了顿,她看了墨城君一眼,虽然她也有些怀疑苏子辰煮的东西能不能吃,但是人家好歹也是心意一片,况且,她连毒都不怕,又岂会害怕这区区一碗粥?
唐欢欢眼一摆,似乎是嫌墨城君多管闲事,她再次伸手去拿勺子,却听墨城君又说:“南影刚刚偷吃了这东西,现在上吐下泻停都停不下来,你要吃,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终于,唐欢欢的手停在了碰向勺子的那一刻,她看着碗里的粥,不由的抽了抽眼角,而后看向苏子辰确认似的问:“呃,这粥……你确定能吃?”
蓦地,苏子辰将手中的碗往床边一放,唐欢欢本以为是自己的一句话把他说恼了,可谁知他却窜了起来,气愤道:“南影居然敢偷吃我给妙一煮的粥,他是饿死鬼投成的吗?”
闻言,墨城君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还好他偷吃了不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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