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慕说道:“不行不行,我没天赋。一转方向盘,我就眼晕脑昏,手不听使唤。”
此刻,谭少慕的面色有些铁青,被他抽到一半的香烟早被他丢出了窗外。何幼霖心虚地没敢和他对眼。
谭少慕眯眼看着她,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你这又是什么病?”
何幼霖没什么借口,老实道,“我也不知道。”
尼古丁气味强烈地入侵在她周围。
谭少慕板着脸,冷冷吐出两个字来,“继续。”
车窗开着,江风徐徐吹来,一切都那么美好。
唯独何幼霖的方向感差的一塌糊涂,好几次都差点直接开进江水里。谭少慕向来是个不信邪的人,碰上何幼霖这样的奇葩,也不敢继续死磕下去,“算了,你坐回去吧。”
“真的?”何幼霖心里别提多快活,比高考结束的高三生都兴奋。
谭少慕又点了根烟,“恩”了一声。
只要能离开这里,何幼霖没有意见。不过,真要从驾驶位上走下去,她又有几分不舍。她按了按转向灯,又戳了戳雨刷键,像个孩子一样要把玩具玩个遍,直到好声喇叭鸣笛声把岸边,树上的鸟都惊得扑棱飞走,才觉得彻底圆满了。然后,高高兴兴地从驾驶位上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谭少慕又调了调座椅的高度,便一脚油门飞驰而去,滚滚江水都被他留在了后头。他看着两侧的景色,恍然发现对比记忆力的东西,都变得十分陌生。
是记忆出了错,还是时间太过久远?
离开江堤时,他瞄到有人穿一袭白裙坐在台阶上写生,心头蓦地一热。
不可能是她,他十分清楚这一点。
所以,谭少慕很快就收住了心神,油门未松,依旧高速驶离。
此前还不觉得怎么样,何幼霖自己开了一次车再回头看谭少慕,便觉得这男人开车时的样子简直帅的没谱。
他穿着简单白衬衫和黑西装坐在昏黄的夕阳里,眉眼间尽是自信从容的英气。斑驳的树影投落在车窗上,透着零碎的日光,宛若浩瀚星河都成了他的背景。
心定气闲,目光悠远,他浑身带着一股苍茫天地,任他横行的不羁。
“谭少慕。”她不禁喊出了声音。
“嗯?”
“你会不会开飞机?”何幼霖望着车窗外闪过的人和树,异想天开地幻想起遨游云端是什么样的感觉。长那么大,还没坐过飞机呢!
可一想到那唯一一次出国有坐飞机的机会,她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即使她想放下,但记忆中的一些伤害与欺骗,却还是需要时间慢慢沉淀。
“你怎么不问我会不会造火箭?”谭少慕扫她一眼,反问的语气意味不明。
“那你会吗?”何幼霖从善如流,似是真在考虑这个可能性。在她看来,一个会抽血打针,扎辫盘发的总裁,身怀其他绝技完全是有可能的。
谭少慕再次被她问的无话可说,点开音乐播放器。车里静静地流淌出静谧柔美的钢琴曲。
“是秋日私语。“何幼霖听着曾经单曲循环一周的曲子,感慨万分道,“我以前朗诵诗歌的时候,就拿这个曲子当背景的。还得过奖呢。班主任那时候还夸我,要我代表学校去参加市级比赛呢。这么一想,我也不是真那么一无是处。只是我的才华填不饱肚子。哈哈哈……”说到最后,笑声里也带了点苦涩。
谭少慕看过她的日志,知道她后来被开除了学籍,这个比赛成为她的遗憾。她的成长日志,也是卡在这里。
他声音放的有些低,“你比赛的诗歌,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我自己写的。”
“背来听听。”
“具体的,我肯定早忘记啦。”何幼霖别开眼,看向窗外的风景。她撒了谎,她还记得那是一首情诗,是写给江淮的。为了比赛,她日日背诵。每个标点符号,她都记得。
谭少慕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都沉浸在优美的音符里。何幼霖再次进入了浅浅的睡眠里,直到被谭少慕摇醒,睁眼见A市最有名的游乐园时,不禁张大了嘴巴。
谭少慕迎着夕阳,走下车,“走吧。”
何幼霖从车里下来,和谭少慕目光交融的一瞬间,心里产生一股说不清的异样。总觉得,他总是好巧不巧地把她很多回忆勾出来。
有人说过,成熟的标志就是以前拼命想要的东西,现在不想要了。而她在社会上挣扎太久。很多学生时期的东西,她早就淡忘,也不再期待。
其中,就包括了游乐园。
小时候,她希望爸爸妈妈能带她去玩,可是家里没钱,也没人有空。后来,她也幻想过,要和男朋友去游乐园约会,吃冰淇淋,拍大头贴,过山车……
却一直苦于没有男朋友陪她圆梦。
而她和江淮确定恋爱关系,却是在她家逢变故时。那时候的她每天都想着工作赚钱。偶尔有空也只是去江淮的学校,和他泡一下午的图书馆,或者网上看免费的电影。
何幼霖还沉浸在少女情怀总是诗中,谭少慕已拉着她直奔碰碰车场所,冷硬道,“练不好,不准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