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到这里,已经走了多久了?”
红腰预料到他会问这个,依然答复的艰难:“知道,快到半年了。”
九王点头:“很好,你记得很清楚,确实就到了。”
他这么一说,红腰觉得喉咙里更干涩。九王就是这样,徐徐地润物无声,消磨了对手的意志。
“那么。”九王笑了笑,说,“你确定你想问的是车夫和南小姐的事情,而不想问问你自己?”
半年前,在魏大监的府上,红腰直起腰跪着,说:“请把我赐给晋王。”
当初,魏大监如此看不上红腰,觉得她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
但是九王说,只有皮相的美人,当然入不了晋王的眼,晋王需要的,或许就是像红腰这样的有胆色的女人。
那时候距离晋王生辰,恰恰还有半年。
如今实在是光阴似箭,到了大晋的时候,刚好就半年过去了。
其实她有很多话是可以问的,比如九王之前说的,其实晋王并非不喜欢女人。
这话中包含的很可能就是九王知道的关于晋王的秘密,提前知道,对她并没有什么不好,而早做准备,通常需要知己知彼为前提。
“我自己,问了又有什么意义。”红腰抬起眼眸,看着院中的萧瑟,仿佛已失去了感知力。首先一个婢女,本身就没有什么生而为人的意义,如今跟着九王,这种意义就更稀薄的几乎看不见。
说得好。
九王颔首淡笑:“那车夫和南小姐的事情,对你又有什么意义?”
对自己的事情都不在乎了,为什么还要在意旁人的事情,这可真是有意思。
红腰顿了顿,也许她的确没有一个好的理由,但心头那一丝异动总是在的,不会骗她。
“也许是为了满足好奇心吧。”红腰慢吞吞说。
好奇心,这就是生而为人的奇妙处,只要你还有为人的思想,好奇心就永远会在你身体中蠢蠢欲动。
哪怕是红腰这样的时时牵线木偶的人,也有着好奇心。
九王再次瞧了瞧她,他的眸中,有一丝淡淡的兴味:“他们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这个回答几乎是有些不留情面的,或者说,几乎是冷酷到一定程度。
红腰做好了听长篇大论的准备,或者各种惊天动地的故事版本,可是居然是这样?
红腰怔愣着,没有任何过往?她几乎想问九王这是不是玩笑话。
九王轻轻说道:“红儿,不能因为事实难以接受,就不去接受。”
事实总归是在的,这就是不管虚假多甜,始终是虚假。
何况你以为的缠绵悱恻,事实并不一定都是真挚感人的。有些事实听起来就像假的。
就像此时红腰低头想走,却冷不防发现,她面前的,白面车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
红腰立刻回过身去看九王。
九王看着白面车夫微笑:“你巡视王宫的速度,很快啊。”
白面车夫声音僵硬:“晋王没有让任何暗卫守着,属下如入无人之境。”
一个王宫没有暗卫的存在,就好像是一个君王,在故意嘲笑着来临的人。
九王看了看红腰,温然一笑:“红儿,你可还有要问的?”
红腰慌乱摇摇头,直接就冲了出去。
自始至终,白面车夫没有看上她一眼。
她多事了,她为何永远这么多事?
白面车夫慢慢走回九王身边,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事没发生。
但白面车夫总是要好过红腰的,红腰不管已经表现的多老成,她始终只在九王身侧伴了半年,不比车夫寒暑数载,早就知道事事装死的真谛。
九王看着白面车夫,神色中说不上是单纯的微笑还是一种满意。他从院中树下起身,想要进屋。
“王爷。”白面车夫忽然凛凛开口,“还有半个月就是晋王生辰日了,在当日,王爷是否还会把红腰当做礼物献出去?”
九王慢慢转身,看着他轻轻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面车夫的声音听不出喜悲,面庞更是不会出现一丝表情:“属下想知道。”
九王片刻没有作声,白面车夫的双眸盯在九王脸上,很多人看到他那一张没有表情的面皮,就会下意识不想再去看。但其实车夫是有情绪的,只是他的表情都在眼睛里。
“会。”九王轻轻说。
白面车夫也开口:“她是代表大魏献出的礼物,她只有成了晋王的人,才算达成了她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