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的身体本就孱弱不堪,只能靠在床榻上静养,今日难得陪她去了城中,是想感受人世的热闹繁华,在离世之前再留下一些记忆。
苏夕颜感受到了他的颤抖,心中只有疼惜不忍,她忍不住怒视着优雅淡漠饮茶的慕容玄月,“皇上,央侍郎跪了这么久了,您是不是该让他起身?”
慕容玄月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朕让他跪着是要罚他。”
“敢问皇上,央侍郎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让他饮下那杯毒酒,还不够吗?”苏夕颜的声音冰冷凝恨,清澈的眸深深地绞着紫衣雍容的慕容玄月,她从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恨不得让他去死!
“月贵妃当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慕容玄月的琉璃瞳凝笑,淡淡地回望着她,“他拐走了朕的贵妃,朕只让他跪着而已,已是开恩,没有要了他的命。”
苏夕颜气得浑身冰冷,血液凝固,“慕容玄月,是我要来找他的,跟染辰哥哥没有任何关系!我可以将命给你!”
这样指名道姓喊皇上的名字,乃是大逆不道,只有她一人敢如此妄为。
半跪着的央染辰朝苏夕颜摇了摇头,露出安抚的浅笑,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他这样跪着并无关系。
营帐的气氛陡然冷了下去,央毅深深焦急地看了自己的外甥女一眼,厉斥道:“颜儿还不快向皇上赔罪。”
皇权威势,岂是她一介女儿所能挑衅的!皇上宠爱她时,能将她宠上天,一旦动怒也能顷刻之间要了她的性命。
苏夕颜倔强地站着,白皙的小脸紧绷,面无表情地与慕容玄月相对。既然她没法让染辰哥哥起身,就一齐陪着他跪下。
狐裘下的裙裾展开,苏夕颜就在央染辰的身侧跪下。
“请皇上责罚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苏夕颜淡漠地说道,对这个男人除了恨之外,再没有任何感情。
她宁可陪着染辰哥哥一起死,也不会随他回鸿城,重新被锁入后宫囚笼之中。
“颜丫头你这又是何苦!”央毅沉声叹息,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她脾气倔强不肯服软,非要跟皇上对着干。岂能讨到一点好处?
“啪……”一声脆响,白璧修长手指间的茶盏被慕容玄月捏碎,茶水伴着碎裂的瓷片飞溅,军帐中所有人一惊。绛紫色华服下的俊美的容颜,依旧一片平静,唯有一双星眸冷寒逼人,像是凛冽的冬夜要将人冻伤。
菱唇微动,他清冷出声道:“看来是朕太过宠你了!让你想近则近,想离则离。你要为央染辰死,朕偏不许,来人将月贵妃带走!”
“不!我不走!”苏夕颜惊慌尖锐地叫出声,“我要陪在染辰哥哥的身边,你们谁也别想带我走!”
营帐外二十骁骑军踏入,央染辰握紧她的手不肯松开,空荡的眸划过痛苦之色,“颜儿……”
在他生命中最后的时候,还是要与颜儿分开吗?
苏夕颜的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支尖锐冰冷的簪子,她冷冷地看了央染辰一眼,就抵上了自己的脖子。
“你若一定要带我走,就将我的尸首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