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透的白。
两人的目光相触,嘴角俱都含着一丝笑意。
不管两人内心是如何敌对,不管心情是如何糟糕,情敌见面,依旧是微笑而对,彼此不输一丝风采。
“那日在悬崖上,是你救的霜儿?”段轻痕问道。
“不错!”百里寒淡淡答道,想到那日段轻痕为了救流霜,也跳下了悬崖,思及他那日凄凉的呼唤,心中忽然一僵,他对流霜竟也情深至此。
此时此刻,段轻痕心中也是同样的感受。他虽不清楚当时的具体情景,但是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救了霜儿,那状况定是极其凶险。为了救霜儿,他冒着随时丧命的危险,情深自不必说。
当下,两人的目光再次碰触,虽然唇角依然笑意盈盈,但是彼此的黑眸中,却充溢着深深的痛,爱而不得的痛。
“我想知道,你和霜儿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恩怨?”百里寒疑惑地问道。
以流霜淡泊的个性,能够让她用剑指着段轻痕,那将是多大的恩怨啊!百里寒实在想不出来!
段轻痕黑眸一黯,轻叹一口气,有些艰难地说道:“霜儿,她是羽国的公主。我们之间的恩怨,你应当清楚了吧!”
流霜是羽国的公主,这真是出乎百里寒的意料之外。那么,霜儿和段轻痕之间,便是国恨家仇了。怪不得霜儿会那样对他!
“霜儿不是白御医的女儿?”
“不是,当年我救了她,逃到了羽国。白露御医恰好无儿无女,我便带霜儿投到了白御医家中,让霜儿认了他做父亲。”
“原来是这样!”百里寒喃喃说道。
失了家,失了国,而自己的师兄却是自己的仇人。这对流霜来说,将是怎样巨大的打击。
帐内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段轻痕忽然忧叹一声,道:“今夜请宁王爷来,却是另有一件事相求!”
百里寒抬眸,微笑道:“请讲!”
“既然宁王已经在军中呆了多日,那么对崚国与天漠国如今的战况应是清楚得很。虽然我军依着天险,胜了天漠国两场,士气不错。但是,崚国积弱多年,要想大败天漠国的铁骑,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崚国若败,暮野必将战火绵延到玥国。唇亡齿寒的道理,宁王爷应当懂得。”段轻痕淡淡说道。
百里寒站起身来,负手踱步,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当然懂得。暮野野心之大,只怕是这个天下。他何尝不知,崚国若败,暮野的下一个目标便会是玥国。
段轻痕的意思百里寒当然明白,是想让玥国出兵救崚国。其实,他早就有和暮野一战的雄心,早就想杀一杀暮野的野心和霸气。何况,如今,崚国既是霜儿的故土,若是崚国覆灭,霜儿将情何以堪。
百里寒沉吟片刻,悠然笑道:“此事寒已记在心中,定当全力相助。不过,若是日后玥国有难,也请太子殿下不要袖手旁观才好。”
段轻痕微笑道:“今日便和宁王击掌为誓,只要流光在位一日,便和玥国为兄弟盟国。”
灯光下,两只修长的手重重击掌,然后紧紧地握在一起。
四目相对,两人皆看到对方眸中的坚定和豪气。
“夜已深,寒该告辞了!”百里寒惦记着流霜,淡淡说道。
当百里寒拎着野兔回到帐内时,心中忽然涌上来一种不详的预感。他急急奔入内帐,却见流霜蜷缩在床榻上,银牙紧紧地咬着被褥,玉脸上一层细汗,娇弱的身子不断地颤抖着。
百里寒心中顿时肝肠寸断,瞬间明白了流霜是寒毒发作了。双手一松,野兔落在了地上,他疾步奔到流霜身畔,将流霜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柔软娇小的身子是那样冷,她又是那样瘦,抱在他的怀里,就像羽毛一样轻。令他的心,忍不住痛得抽搐。
流霜的身子无意识地战栗着,红唇渐渐失去了血色,变得越来越白。她显然已经痛得意识模糊了,双眸紧紧闭着,纤长的睫毛在灯下投下扇形的影子。
百里寒抱着流霜,从怀中掏出锦帕,将流霜额上的冷汗轻轻抹去。他的动作是那样温柔,那样轻缓,又是那样的令人心碎。
霜儿,这是最后一次的折磨了,以后,你再也不会受寒毒折磨了。
霜儿,就让我来代你承受这寒毒之痛吧。
他轻轻将流霜平放在床榻上,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盒子,慢慢打开,里面现出一粒小小的丸药。拇指大小的丸药,在幽暗的室内,闪耀着火一样的光芒,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他将那粒火红的丸药送入口中,那药入口即化,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窜入腹内。百里寒渐渐感到身体内慢慢热了起来,渐渐肺腑内好似被火在灼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