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看清了皇帝眼里流转的阴毒和恨意,后背顿时一凛。这是威胁她?逼迫她吞下这口气?
可她没做啊!
百口莫辩,还不敢反驳,萧氏委屈地只恨不得一头撞死以证清白!
可她……又做不到!
她怎么能死!
她还有儿子!
她还是太子妃!
千秋大寿第二日,自尽何等晦气,那是牵连家里!
何况宫中不许自戕,那还会祸及母族,她不能做!
于是萧氏唯一能做的,便是泪流满面。血泪秽物加上化开的浓妆,令她比唱大戏还要“浓墨重彩”。
“有点自知之明,朕不追究已是网开一面了。”皇帝咬了咬牙。“你赶紧回去治伤。伤势恢复前,没事就别再出门了。”
萧氏一滞,如芒在背。
治伤?治不好就不许出门?
牙掉了,破相了,还能恢复回原状吗?这是要变相软禁她?
可皇帝离开前又补了一句:“若治不好,就回京吧!”
说穿了,皇帝是想逼太子妃回京了!
回京?说好听了,是治伤,说难听了,就是被遣返。太子面子往哪儿搁?不得被天下人笑死?
以前不管有什么事,皇帝都会多少顾及萧家颜面。可此刻,非但没审,连辩解都不听了。太子妃心下慌张的,是萧家的处境……
皇后嗅出了危机,赶紧上前想要试着给皇帝降火。
可她话未出口,便被猛一转眸的皇帝给噎了回去。
“皇后若放心不下太子妃,不如此刻就跟着太子妃回去,明日亲自送她回京吧!”
虎眸投来,皇后哪里还敢多辩半句,只能回话说她和太子妃还要跟在太后身边尽孝,她这便让人送太子妃先回去。
皇后心里恼死了这儿媳。
她哪里看不出,儿媳一听这里出事便抢在了前边,今晚这事与这蠢材脱不开关系。十有八九是算计中出了纰漏。这蠢货自己不顾身份,不知死活就罢了,可这次却连累了儿子和自己!
她还真是看走了眼。萧家做事竟也越来越不上路了。萧家姐妹这两日洋相大出,不光是太子,整个皇室都跟着颜面无存。
皇帝本就对太子和自己不满了,这下好,还起了疑心,形势更是雪上加霜。
皇后真的感觉心好累!
“没什么事都散了吧!”皇帝手一挥,人便走了大半。
“老五!”皇帝低唤了一声。
“儿臣在。”朱常哲是跟着皇帝一路过来的,刚刚那种局面下,他既没一句废话,也无半点落井下石之语,皇帝对他又满意了几分。
“男子进出,你怎么看?”
皇帝在意的自然不是男子,而是有人敢瞒天过海这件事。
朱常哲主管今晚夜游,自然要从防务上摘清了自己。
“整条街今日一早就清空了,若是偷摸入场绝无可能。若真有男子进出,唯一的可能便是被人带入。毕竟有好几百的宾客,加上下人,总计有千多人。若是有心人将人安排在下人中,很容易可以做到。若有人接应,更是轻而易举。”
皇帝点了点头。
他也是这么猜测的。
可不是有人接应?
否则外男即便能进来,又如何摸得清女眷们的一举一动?能这么运筹帷幄,竟无人发现,在场女眷有几个能做到?又有几个能与方文菲扯上利益关系的?
就是太子妃没跑了!
皇帝背手眯眸,方文菲虽是受害者,可她滋事丢了皇室颜面,的确可恨,但却不得不说,方文菲却也是做了件好事,至少将萧家和太子妃之势捅到了台面上。否则他都不知对方豺狼之心和已将利爪伸长。
罢了,既已认定是疯了,那便让她疯下去吧!也算是给方家个面子。
“方文菲那里,派一队人手收拾一下便护送回京吧。她失仪在先,冲撞在后,疯癫无状,让方家好好给她治病。”
“是!”
“多派几个人,路上别出什么闪失了。”
“是!”
皇帝刚走了几步,见不远处萧家几个女眷正跪在那,颤着身子要求见。
“一个都不见!”皇帝回过了头冲向于公公。
“给几位萧夫人安排马车,就说昨晚萧三姑娘走得急,朕有些礼忘记给她捎回去了。就劳烦剩下的几位夫人送一趟,顺便陪萧三小姐一起回京吧!”
几位萧夫人闻言一下坐地。
这是……被踢出贵人圈了?
就这样,太子妃和萧家夫人们前后脚被送回了潘家。
待行李一收拾好,萧家所有人等便都被请进了马车。她们连见上太子妃一面的机会都没捞着。
奔驰往北的马车里,萧夫人打开皇帝给的“礼”,却是一摞教育女子德行的书籍。而最下面的一本,则是一本《礼经》……
显然,皇帝已经怀疑上了萧家。
但皇帝因着种种没有追根究底,所以便只是给了个警告。
这是让萧家多学礼,暗示萧家无礼。
妇人礼,君臣礼,尊卑礼,这个礼字,可包含的就多了。
萧夫人只能暗暗叹了起来:“百年萧家或将没落了。”
……
而另一边,苗元宁和程紫玉手上的麻药已经解了。
苗元宁一步都不肯离开程紫玉,刚刚看戏时,她一直都拉着程紫玉的袖子,不敢松一下。好在所有人都被乱糟糟的场面震撼,压根无人注意她二人。
此刻苗八被程紫玉直接带去了街面说话。
“你够了,没事了,胆子这么小,还敢来算计我。”程紫玉打开她的手后,倒是笑了。“说实话,今日这事最终闹成这个模样,你的胆小功不可没。”
也就是发现这丫头胆小,程紫玉从头到尾都没让她知晓方文菲后边的大佛是太子妃。否则无论自己如何威胁,苗元宁也未必会那么干脆地反水。
“我……”苗元宁无言以对。的确,似乎今晚这事一开始就从她这里坏了的。
她顿时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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