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煜棠点头:“第五艺的本事不可小觑,寻常的人像怕是难以胜出,便要从硬功夫上下手。我预备在飘带上做文章。”
傅嘉年摸了摸下巴,又掉转手上的木胚,反复观察三四次,又问:“这飘带如果要营造仙人降世的意思,应该是上下翻飞才好,你可以将走向变一变。”
陈煜棠眼睛一亮,当即四下寻摸,却没有找到趁手的东西,笑吟吟说道:“傅老师,我不如就在这里改给你看了,你也好当场指导一下。我帮我拿根毛笔过来。”
“何必这么麻烦,”傅嘉年随手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递给她,“就用这个改好了。”
陈煜棠也不和他客气,将钢笔打开,在木胚上画了起来,傅嘉年跟在一旁看,忽然抬手,覆住她的手背:“这里圆滑一些更自然。”
他的声音就在耳畔,离她极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吹拂在脸上,细微的酥痒。她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正要说话,他的嘴唇轻轻擦过她的嘴角,她往后躲了躲,他也没有继续追过来,看着她手里的木胚子,故意严肃道:“嗳,墨都晕开了。”
她赶紧将钢笔挪开,看着上面的黑点,急得跺脚,又生一计:“这样的话,我趁着墨还没有完全沁进去,先把这块雕了。”
傅嘉年歪头望着她,不温不火道:“主意么,倒是个好主意,可我不准。”
她瞪了他一眼,颇不服气:“你把东西都带来了,为什么不准。”
他轻轻按了下她肋下:“你这里还没好,用了力气牵扯到怎么办?”
她抬手将他的手打落,嗔怪:“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做什么。这墨不晓得晕出了多少,不及时处理,万一沁到了木材里面可怎么办?”
“大不了我替你处理就是。”傅嘉年咧嘴一笑,从茶几上的红丝绒垫子上,挑了一柄宽阔的平口凿,就要挨到木胚上,被她抬手打落,她挑了一柄斜口尖头的雕刀,递给他:“你用这个,小心点别弄伤了手。”
傅嘉年点头,接过雕刀,眼里是温和的笑意,才不过刻了三五下,将将把黑斑清除干净,小厅外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他抬头,门被人扣响。
“请进。”他将茶几上落到的木屑拢到一旁,坐直了身,门被人咔嚓一声打开。
来的人是张东宁,他见着陈煜棠也坐在小厅,先是问候了句:“陈小姐身体好些了吗?”
“好了不少,”陈煜棠站起身,“你们聊吧,我有些累了,回去再睡一觉。”
等陈煜棠走了,张东宁才说:“刚刚带人去新诚报查了,想不到竟然是冀州那边获取荥州情报的一处据点,搜出了不少照片和书信。”
傅嘉年点头:“这么说,那天在老宅子外面蹲守我,真是因为那主编的缘故?冀州巴不得一枪崩了我?”
“可能性很大。”
傅嘉年又有些奇怪:“那天他们怎么晓得我会去老宅子,什么人告诉他们的?”
张东宁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张东宁这才开口:“那天是傅太太牵线,将参谋和陈小姐约在老宅的,如果说知情人,顶多再算上傅太太一位。而傅太太这么多年知根知底,不可能……”
“哦?”傅嘉年眼里来了兴趣,“你是说陈小姐泄露了我的行踪?”
张东宁知道他实则不快,大着胆子应了句。
傅嘉年缓缓站起身,看似言笑自若,眼底却是薄凉的神色:“她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把我的行踪泄出去做什么?况且,你当时也不是没有看见,她看见那只狗拔枪,还将我往边上搡了搡呢。张东宁,你再这么乱下结论,叫旁人听见,还不晓得怎么非议我呢。”
他说这番话,已然是极力压着怒气了。张东宁毕竟是跟了他许多年的,有的话他不说,旁人便更是不敢说了,只好硬着头皮坚持:“参谋,东宁不是要污蔑谁,只是就事论事。”他又看了一眼卧房紧闭的门,将声音压得更低,“您应该时刻保持清醒,不管乐意不乐意,大帅百年之后,咱们荥军就只能指望您了。说句不当说的,大帅当年初初占据荥州时,身旁是跟了三位亲如兄弟的统治的,如今只剩下李统治一位,不是没有原因。”
傅嘉年本欲发作,听了他最后一句话,恰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只觉得身寒心寒,火气也没熄得一干二净。他略一沉吟,抬手拍了拍张东宁的肩膀:“我知道了,但你该明白,凡事没有确凿的证据,都是构陷,不准随随便便往上捅。”
上次的暗杀没有抓到活口,新诚报的主编也已经被击毙,要寻证据谈何容易。但他肯当场妥协已是不易,张东宁当即站直身,双脚一并,行了个军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