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来是花灯展的重要人物,颇受主办方的尊敬,而傅嘉年和陈煜棠认出的人反倒没有几个。一群人乌压压围上来,要将许绘往车上抬,陈煜棠和傅嘉年只得往外头让,请这几位先过去。
要跟车去医院的人也有许多,自然就没了空位,傅嘉年心情原本就不好,见着许绘有这样多的人照料,便要先回去,等明天再去探望许绘。
陈煜棠见他如此,便逆着人流,默然往展会外面走。傅嘉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子,她回过头,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不是说好了和我回去么,怎么自己一个人走了?”
她一抬眸子,甩开他的手,语调冷静:“那是你做的决定,我可没有答应。我现在要去医院看看许绘,你要是有空,可以送我一程,没空我自己去就是。况且……刚刚是谁先要独自离开的?”
“你别生气好不好,”他故意摆出一脸的委屈,偷偷再次将她的手攥紧掌心里去,“煜棠,我在和你说重要的事情,你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却关心别人。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这夜里风寒,你等车要是着凉了,那我还不难过死?你就当是心疼一下我,坐我的车去吧。”
陈煜棠禁不住哧地一声笑了,压了压翘起的嘴角,往他身旁靠了靠,他拉着她的这个动作才没有显得太过僵硬。
两人一路去了华陇医院,问了好些人,才确定许绘已经被送回家去了。
傅嘉年一边往秋蘅画坊去,一边啧啧叹息:“许绘就是个文弱书生,摔倒了一下而已,就站不起来了。我还道他摔断了腿,吓得要命。”
陈煜棠瞥了他一眼:“我从始至终也没有见着你哪里吓到了。许绘那么瘦,哪里经得起你这么鲁莽的一撞?”
他当即有些不满,抬手捏了一把她的脸:“我也不胖啊,被你这么一说,反而像是我欺负他了。况且他那么一把瘦骨头,硌得我胸口现在都疼呢。”
她抿着嘴笑,平视着前方。这条是荥州城最为繁华的一道路,路边一盏盏接连不断的煤气灯将路面照成一片雪白,下霜一般,偶尔投下的一抹抹树影,又像是泼墨一般的写意画,起起伏伏,似水柔和中偶露峥嵘。
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虔诚说道:“煜棠,这颗心都许给你了,你就算是不惦念我,也不要惦念别人好不好?”
他大衣下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一股子暖意透过来,她在外头观展,手上冰凉,虽然觉得温热无比,很是受用,却不忍心冻坏了他,要往回缩手。他很是固执,手上没有使什么力气,却是紧紧箍着,不肯放开分毫。有力的心跳声便咕咚、咕咚,接连不断地顺着她的手传过来,她只觉得浑身血脉的跳动都要顺应上他的节奏,连思绪都被打乱,不晓得说些什么,只有笑着嗔怪:“没见过你这么刁钻的。”
他笑了笑,将车停在小巷口,笃定道:“你算是和这样刁钻的人绑在一处了。不知道陈小姐后悔么?”
陈煜棠下车,和他并肩走在漆黑的小巷子里,翘了翘嘴角:“你说呢,当然后悔了。”
他在她说话的当口,忽然松开了手。她刚刚从明亮的地方转来漆黑的小巷子里,眼前只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的都看不见。不知什么地方,传来猫头鹰咕咕的叫声,她害怕起来,试探着叫了他一声,他不知道正躲在哪里,故意不答,她只好摸索着走了两步,又迟迟摸不到墙壁,只好站在原地,等视线恢复。
在她停顿的时候,他忽然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瓣。她吃了一惊,下意识却推他,却没有什么成效,惊呼声也只化成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唔”。
他缓缓收紧手臂,圈住她的腰身,语调粘粘腻腻,一圈一圈缠住她的心房,只剩下无边的甜蜜:“煜棠,后悔也晚了。咱们的缘分,从我第一天去你家找你就注定了。”
她轻轻笑了一声:“无赖。”说话间,她不晓得想到了什么,气息微微停滞,尔后吐露出来时,似有叹息。
他敏锐捕捉到,安抚似的抚了抚她的长发:“从今往后,不管有什么难处,我都会和你一起走过来。”
她抬头看他,他的眸子在黑暗里有星光闪烁,她张口正要说话,他玩笑似的吻了吻她的脸颊,狡黠道:“咱们两家祖上都是四艺堂的手艺人,又是世交,又是门当户对的,再合适不过了。”
她原本想说“齐大非偶”,却被他抢先一步,一半觉得暖心,一半又气自己的心思轻而易举地被他窥探。
这时,他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再不会叫你孤身一人。”
她浑身一僵,立在当场,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她眼眶一热,将头埋在他颈窝。冰凉的脸颊有他的血脉之力温热,竟然也开始慢慢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