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一把扯开车门钻了回去。
他将车子开到县城东边的水库旁一处开阔地停下,四门落锁,只留天窗一条手指一抖掀开的缝隙透气。倪获整个人灵活地平移到副驾驶位置,将座椅调整成170度仰角,大部分身体在精心利用人体工程学设计的真皮座椅里舒适地铺开来,只有一双大长腿伸展得有些勉强。
倪获将羽绒服反穿在身上,给自己营造了一个半截的睡袋,凭借自身傻小子睡凉炕的优越耐寒体质,觉得这微凉的环境即便为了生命安全不开空调也并不难以忍受。
平静的身体并不能有效镇静活跃的神经,他伸出一只手将支楞到脸上的羽绒服帽子朝胸口扯了扯,顺带着仰视了一下周遭生乡僻壤寂静的午夜风光,一溜儿枯枝安详指天的夜幕下,风和光都不太有,透过深色贴膜的侧窗,星星也显得不太真切。
这只傻X为什么会在这种时间出现在这里?倪获良心发现地扪心自问。
手机铃音骤然响起,倪获不用看就知道八成是混在‘原始森林’跨年的那帮狐朋狗党。凌晨小两点,这个时间应该是妖魔鬼怪在天光大亮之前最疯的一次垂死狂欢,若不是王大木看的紧,有人拿加料糖豆当安眠药吃也说不定。
不知是哪个心细的孙子还惦记着他,倪获抬手将侧键拨到静音,同时脑海里闪过几只扰民嫌疑人形象,最后一副尊容和‘孙子’这个辈分有些不符,胡叔?
胡思明,这位老实巴交的忠犬式合作伙伴明明当初是和他爹一同打天下的倪氏元老,却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定位成倪家的碎催一枚,真不知道他是图个什么,卷铺盖回家遛鸟或者在公园支个煎饼摊儿闹着玩都比在他爹手下打杂过得舒心。依照老胡简朴的消费标准,倪氏每年的给他分红也足够他一动不动躺沙滩上晒两辈子太阳了,何苦来半百之年还让人呼来使去的,这是有多想不开?!
最近老胡的重点工作之一就是抓小少爷回家给他爸训话,倪东来给倪获洗脑用的原料主要成分就是‘屁本事没有就要靠脸吃软饭’,何况人徐家那条又白又胖的大粗腿都已经伸过来晃荡在你眼前了,只要倪获你放开怀抱轻轻一搂,徐家稍微一迈步就给倪氏拔高到另外一层境界里去了,再轻松不过的一场‘人家耕耘他收获’!
可惜倪家这位二爷毫不领情,推说自己一看到徐曼菲那张微整形的脸就没食欲、没性.欲、没了七情六欲,宁愿出家当和尚也不愿意娶这么一个假面公主过日子。
倪东升可是被这个祖宗气得死去活来,你见天对着电脑里那些奔来跑去的小假人儿忙活得热火朝天的,怎么反倒看不得一个有血有肉还喘气儿的了?人家玩游戏顶多砸点儿钢镚练级买装备,你这可好玩出新层次了,自己烧钱似的做游戏,钱都烧了有几麻袋了,连个贪食蛇也没见你捣鼓出来,自己还不肯出卖色相换取燃料,难道就让这艘经过九曲十八难好容易才驶入航线的倪氏大船等着被你付之一炬?
……
倪获按亮屏幕确认不是老胡的催命电话,心情一松,很快就糊里糊涂地滑进了浅睡眠状态。在绝大部分脑细胞放假的状态下,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进入到一个陌生的梦境里,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新奇妖异,倪获自己仿佛化身为一个战斗力爆棚的骑士,正驾驭着随时脱缰的巨龙出发去拯救丛林里的沉睡公主。
可惜沉睡公主尚未找到,一个黑瘦矮小、雌雄难辨的夜叉却横空出现,扭着狂妄豪迈的舞姿将大地踏得一阵接一阵颤抖,沉闷的炸雷凭空响起……
“倪获!倪获,你醒醒!”
郑小梨逛游到水库边本打算在这干涸内陆地区假装吹吹海风,一撩眼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荜市牌照汽车。这个阴魂不散的跟屁虫,怎么奔波了百十公里都没能把他甩开?!如此路窄,可见冤孽多么深重。
难道是这二百五的纨绔公子哥儿玩腻了城市里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于是来这远乡僻壤尝尝西北风的滋味儿?郑小梨下意识地朝着车子溜达过去,隔着没贴膜的前挡风玻璃,居然吃惊地发现车里好像还躺着一个活物。脑海里关于某某偷.欢男女赤.条条死在密闭车里的新闻隐姓埋名地飞奔出来,难道这个白痴也是毫无常识地闷在车里把一氧化碳当烟吸了?
郑小梨也顾不得瓜田李下或者少儿不宜,直接把脸贴在前挡玻璃上朝里看,果然是倪获睡在副驾的位置,生死不明。她顿时惊出一身细汗,飞快地绕着车子查看了一圈,发现四窗密闭,心里咕咚就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