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我说想喝水,就撇下客人去烧,平日里的礼数都白教了她,真是怠慢了慕小姐啦!”
慕云歌见她吐息微弱,说一句要停好半天,仿佛吸气吐气都极是艰难,心中替陆令萱感到难过,忙扶起陆夫人,从袖袋中拿出带来的瓷瓶,倒了颗乳白色的丸子喂到陆夫人的嘴边。
大约将死之人都有种觉悟,陆夫人摆了摆手,颓然道:“慕小姐不必再为我费心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夫人……”慕云歌欲言又止。
陆夫人含笑道:“人命自有天数,不可强求。虽是她人害我,终究也是阎罗王想要收我,才不肯让我平安痊愈。事到如今我也看开了,不再让自己徒增烦恼,只是可怜了令萱,整日里守着我这缠绵病体,无辜受累……”
说到后来,终是悲戚难诉,哽咽难言。
慕云歌坚持喂到她嘴边,劝解道:“就算为了令萱,你也试试吧?”
陆夫人定定地瞧了她片刻,知道她是会医术的,上次给的药丸就颇有奇效。只是如今身体已成了这样,无论吃什么都回天无力,又何必多此一举。不过转念一想,她多半也是为了令萱着想,不忍拂了她的好意,顺从地吞下肚子里。
“这是我新研制的九花玉露丸,调理呼吸最是有用不过。”慕云歌等她服下,才笑着说:“夫人,这里还有六颗,你每日睡前吃一颗,该是能多撑一些时日。”
陆夫人拿着小瓷瓶在手里摸索,心中很是震动,有什么在胸口翻滚,急欲冲破那层阻拦。
片刻,她眼角渐渐晕红,两颗大大的眼泪打在手中的瓶子上。陆夫人咬紧牙关,一下就做了决定,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忽地翻身而起,快速地跪倒在地,语气又急又快:“慕小姐,我想求你一件事!”
她这突兀的举动让慕云歌的心肝儿都一齐震了一下,忙不迭地伸手去扶她:“夫人,地上凉,你快起来,有什么事慢慢说!”
“不,”陆夫人坚定地推开她的手跪着,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柔软声音带了几分铿锵:“慕小姐,你是个好人,我才敢放心地请求你。这一跪,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今能替女儿做的唯一一件事,我一无所有,亦只能以此报答你的厚恩,你受得起!”
慕云歌蹙眉凝望着她徐徐躬下的背脊,终于没有伸手去扶她,由着她磕完这个头。
陆夫人磕罢,她立即伸手相扶,陆夫人顺着她的力道直起腰来,却不忙着起身,依旧跪在地上。
陆夫人忍着眼泪,缓慢而有力地吐出自己的心声:“我如今是个废人,自知自己鲜活时尚且不是殷姨娘的对手,如今大半个身子入了土,越发奈何不了她。令萱没什么心眼儿,为了我已得罪了她的父亲和兄长们,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我只是担心,我若去了,留下令萱一个人在这陆府,终究难以保全。我时日不多,无法再为她谋划什么,所以……慕小姐,我知道你素来聪慧有办法,我别的不敢奢求,若将来令萱有难,只求你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令萱施以援手,照应一二!”
慕云歌讷讷地盯着她灰败的容颜,眼睛眨动一下都极是艰难,心中已是天翻地覆。
她未曾想过,陆夫人亲自下跪,竟是为女儿恳求她!
鼻头酸软,已有泪意。
经过前世的血雨腥风,她以为自己不会再被轻易感动,可此刻陆夫人的一席话勾起了她前世的记忆,她想起前世沈静玉的话,爹娘在狱中亦是不顾自己安危拼命为她周旋,大约天下母亲的心都是这般为着自己的孩子吧!
这些天积累在心中的惘然和愁思都烟消云散,整颗心前所未有的通透。
是不是慕家的女儿又怎样,爹娘隐瞒了什么又怎样,他们爱她的心从未变过,这就足够了!
慕云歌双手扶起陆夫人,让她靠躺在床头。慕云歌握着陆夫人的手,眼神与她平视,眸中的暖意好像夏日旭阳,真诚地开了口保证:“陆夫人,我答应你,将来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尽力护着令萱!”
“多谢你!”陆夫人紧紧回握着她,嘴角含笑:“令萱能有你这样一个好朋友,是她的福气。”
“令萱有你这样疼爱她的娘,才真是她的福气!”慕云歌笑着,努力将心底翻滚的酸楚憋了回去。
院中虚浮的脚步声响起,想来是陆令萱去而复返,陆夫人擦干眼泪,慕云歌也站起身来,到外间迎她。
题外话:网络出了点问题,刚刚弄好,更得晚了些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