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令萱听闻此言,眸中疑惑之色更浓,依言跪在台前。
齐春捧出圣旨宣读:“陆氏乃淮南王三子魏云逸之妾,端敏贤淑,恪守妇德,堪为满府女眷之楷模,朕心甚慰。闻陆氏本为扬州府按提巡抚使之嫡女,陆卿为朕分忧多年,劳苦功高,以己度人,明珠蒙尘非朕所愿。特赐陆氏锦缎十匹,玉器十件,骏马一匹,赐与魏云逸为妻,择日圣婚迎娶!”
陆令萱豁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
武帝正看着她微笑,目光深沉是她看不懂的复杂。她忙低头,掩盖住自己眸中溢出的痛苦之色,只是抬起的双手仍是不可自已的颤抖了起来:“贱妾……接旨!”
齐春将圣旨放在她的手心中,她捧着圣旨叩首在地,随即躬身退开。
草色浓烈,无人看到起身的刹那间,两滴大大的水珠飞快地坠进了草丛里……
魏云逸在不远处一直盯着她,他看着她上前,跪地,接旨,起身,退下……一举一动有条不紊,身姿柔弱中自带天生的凌厉,心又一次被狠狠的揪扯。当然,陆令萱的颤抖的双手、她的眼泪,都没有逃开他的眼睛。
直到陆令萱捧着圣旨回到队伍里,提起的心才算落下。
直到此刻,魏云逸不得不承认,他这一生很多东西都由着自己掌控,以为一切都在掌中,可他唯一没有掌控好自己的心。
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陆令萱的?
记得刚刚迎娶陆令萱的时候,掀开盖头时,她羞涩而飞快地抬起眼来扫了自己一眼,那水光潋滟的大眼睛透着光般,一下子就扎进了心里。本以为是自己娶来的一件摆设,一件用来麻痹所有人的摆设,隔着不久就要如同先前那些女人一般无二,一匹白布,一床草席裹着埋进深山,除了心上留下个淡淡的影子就再无痕迹,可总是不自觉地想起那双眼睛,上了心,闲暇时管不住自己的腿,要往她的院外看上一看。
有时她在院中安安静静的绣花,连眼睛都是淡的,从不抬头也不从看他;有时她在院中跳舞,他从未见过谁能把腰肢舞得那样柔软好看;有时她会在月下弹琴,只是凝噎在曲调中的愁绪悲凉常令他的眉头不自觉紧锁;他却最喜欢有次无意间瞥见的一眼,她在院中跟一块小石头纠结,蹴鞠般踢来踢去,终于把石头踢到一个小洞里时露出的欢喜笑容。
她在魏云逸跟前,总是淡淡的带着笑,可从未笑得如此真心。
魏云逸知道是为了什么,她是陆家不要的女儿,送来他这里是送来死的,他心知肚明。派去调查的人回来告诉他很多东西,他想着她用柔弱的肩膀撑起母亲的希望,嫡女小姐之身日日端茶送水大半年从未间断,心中多了些说不清的心疼。
以前府里进了女人,他都要装出无限宠爱的样子在府中招摇,目的只有一个,让武帝赐予他的曹曼丽发现,从而下手虐杀那些姑娘。外间盛传他暴虐,说错也不全然,至少那些姑娘真是他间接害死的。
对陆令萱,他一直在犹豫。
可是在犹豫中的做戏,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开始,他会在前一刻的恩爱中突然翻脸,借此吓吓陆令萱,见她惨白心惊的脸色,自己装不下去,往往落荒而逃。
这样的次数多了,陆令萱似乎也有所觉察,每次他一翻脸,就沉默恭顺地跪在地上,如此一来,他每次就发不下去脾气,有时还会情不自禁地搂住她叹息。
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会被外面的人知道他的猫腻。好不容易让自己狠了狠心,又抓到陆令萱整理他落在房间里的东西时发现了淮南王府的军事部署,他立即借机发难,将陆令萱责打了一顿。
那一次,陆令萱昏迷不醒,不知道他在床前为她褪尽衣衫看到血肉模糊时那双手抖如筛糠……
最先觉察到他的变化的人,是武帝赐予他的曹曼丽。这个女儿深谙后宫中的那一套手腕,等他发现陆令萱不对时,她已痛得死去活来。
他毫无办法,酥骨香是宫廷秘药,曹曼丽不给解药,就等于是武帝不给解药,就是再着急也无计可施。他能做的,就是翻遍了所有医书,给陆令萱找了个止痛的方子。纵然那方子会让陆令萱失去声音……
不过,再不想承认,他也从陆令萱越来越冷淡的态度中渐渐发现了她隐藏起来的心思。
她想离开自己,迫不及待。
从一开始入府,她或许是喜欢自己的,可在自己一步步的自我保全中,她的心也渐渐被消磨殆尽。他真怕有一天醒来,习惯性地伸手揽身边的人时,怀里会空空如也。
更怕……有天睁开眼睛,她是冰冷的躺在自己身侧!
若非武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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