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魏时听到这句话,猛地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慕云歌。他虽听慕云歌说过她不是慕家的孩子,可哪比得上亲耳听到来得震撼!
慕云歌的心中已是惊起了滔天巨浪,身子再度虚晃,眼中却越发明亮。
原来,今日慕之召和肖氏出门并非是为了拜访宋家,而是前来邀请她的生母去参加她的及笄礼。原来,慕之召和肖氏早就知道这人是谁,知道她来了京城。原来,爹娘和母亲一直都有联系,只有她一人被蒙在鼓里!
她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可是,为何心里还是难过得几乎崩溃?
屋子里的对话就此陷入了僵局,云娆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沉默不语。慕之召和肖氏都不好催她,等了好久,才再次听到她说话:“我也很想去,可我不能去。”
“为何?”肖氏急了。
云娆低声说:“如今慕家在京城太过瞩目,云歌又是你们的嫡长女,她的及笄礼,少不了会有很多权贵到场。虽然如今我容貌尽改,但从前与不少人有过结交,难免会被认出来。一旦有人认出来,皇帝就会知道,到时候又要掀起无畏的风波。当年一点滴水之恩,已劳累你们十几年,我心中早就过意不去,怎肯再把你们卷入我的恩怨中来?”
肖氏想起女儿,嘴角挂起幸福的笑容:“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你救了之召,便是救了我们全家的性命,就是再难,也要为你办到不是?再说,当年若不是有云歌,我还不知要多久才能从失去长女的阴影中走出来。云歌这孩子,是我慕家的福星。”
当年她刚嫁给慕之召,成宝寺的僧侣就断言,说她一生若非有贵人,子嗣也终是镜花水月。那时候她和慕之召都不信,岂料第一个女儿刚出生,不久就夭折。后来就是好几年都不曾有第二个孩子,家里的妾室也都一无所出。
后来,云歌来了慕家不久,她就有了身孕,生下了健健康康的慕瑾然。
再想想如今,瑾然平安长大,她又为慕之召添了一对双生子,若说云歌不是慕家的福星,她是死都不信的!
一开始对云歌好,也是存了对她的感激之意,后来才转变成母女情分的!
云娆听她说了这些,又再次叹了口气:“你们不知道,若皇帝知道我还活着,多半会迁怒于你们。他们大魏皇室素来迷信转生一说,他见到了云歌就这般对她,多半是以为云歌是我的转生。云歌是我的女儿,是在离开他后生的女儿,他最是阴狠,云歌还能否保命,我着实没有把握,怎敢冒险?”
这话倒也是事实,慕之召无言以对。
魏时乍然听到武帝的名字,又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整个人也都是一僵。
他竟不知道,原来父皇和云歌的生母还有这样的渊源!
可是,真相就是真相,不管两个人愿不愿意,那些真相还是接踵而来。屋里人并不知道他们在外间,仍是自以为保密的说着体己话。
慕之召道:“他当不至于这般,他真发现了,心中多半也明白,云歌若在,你就在。云歌若没了,你也就没了。”
“你不了解他。”云娆嘴角涌上一抹冷笑:“他其实谁也不爱,谁也不信,他最爱的人是他自己!一个在那个位置上呆久了,大概都会变成那样冷血。德贵妃陪了他多年,他不也能狠得下心来,纵容别人给她下毒吗?你们以为是为何?这么多年,他一直记恨着德贵妃当年私自放我出宫的仇怨,又担心裴家坐大,会夺了他的江山!”
魏时和慕云歌的手越握越紧,两人脸色苍白,看着彼此都是一阵悲戚。
就在这时,内庭又走进来一人。
魏时拉了拉慕云歌,两人本想藏进更深的阴影里,可已经来不及了。
进来的唐临沂早就看见了慕云歌,他顿住脚步,显然没想到她竟比自己更快到了这里,捧在手中的一包东西砰地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他刚才心急火燎的离开慕家,先去了一趟墨门,拿了些东西,没想到这么一耽搁,竟让云歌抢先了一步。看云歌的样子,还不知道她已看到了什么。魏时也在,他的心顿时一紧,被什么阻塞住了一般。
就是这一声闷响,屋子里的人是何等高手,立即有了警觉。
“谁!”一声厉喝传出,伴随着这身喝问,大门轰然打开,带起门脚一片灰尘。云娆快速从中窜了出来,慕之召和肖氏紧随其后,也走出了房门。
三张脸,在看到慕云歌和魏时的刹那间,陡然失去了所有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