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黑沉,无人知晓的悬崖底下,一双人影安静的沉睡者,只是魏时的手依旧紧紧的搂着慕云歌,就算昏迷中也没有松开。
冷,极致的冷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冻得慕云歌的灵魂也直哆嗦。
眼前种种拂过,依稀是那一年的寒冬,胭脂梅开得满山晕染,玄素衣衫的男子带她骑马漫游,她喜悦欢笑间,又是飘雪日,爹娘、瑾然人头落地,慕家血流成河。她痛苦的蹙眉,眼前忽然又是另一张面孔,欣喜若狂的看着她,从远处奔上前来,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她记得这人的胸膛格外温暖,忍不住靠过去,可只摸到一手的冰凉……
慕云歌一抖,睫毛微微颤动,睁开了眼睛。
魏时就躺在她身边,双目紧闭,平日里带着笑意的俊俏容颜难得严肃,只是这个平静的样子,让她心惊肉跳。
慕云歌大惊失色,一下就坐了起来,随即哎呀一声,又摔回了地面。
倒也不是哪里疼,就是浑身僵硬,这一弹跳,差点把这身骨头都弄折了。她躺了一下,抬手揉了揉膝盖、腰板,觉得浑身上下都活动了一下,才慢慢坐起来。魏时的手依然在腰间搂得死紧,她掰不开,心中涌起无尽的感想。
这世上大概除了爹娘,能这般爱护她的,大约也只有魏时一个了!
他,绝不能有事!
慕云歌半坐着,也不掰开他的手,侧身开始查看他的伤势。
她记得魏时带着她跳下悬崖,一路都用剑压住势头,才没有让两人摔死。但落下来的时候,似乎被什么砸了一下。魏时也没来得及护住她,她脑袋一痛,就昏迷了过去,现在,整个额头都是疼的,有点恶心想吐,知道是落下来时被砸中了脑袋,可能伤到了脑颅,过几天自然会好。
慕云歌忍住恶心,却担忧起魏时来。
魏时武功比她好,可落下时全然照料她,并没有运功抵抗,伤得比她还要重!
她轻轻掀起魏时的衣衫,只见白皙的皮肤下尽是青红伤痕,还有好几处都磨出了血,是落下来时他用背磨擦抵消下坠之力,被悬崖上的石头伤的。
慕云歌一摸腰间,三天春试,她的银针并未带在身边,此时施救无力,望天无门,急得差点哭起来。
好在魏时呼吸虽然有些许紊乱,但并未发热,还没有到危机万分的时候。
只是夜间风大,魏时衣衫并不厚实,若是再继续吹山风,怕是等不到红衣和暗影找来,就会伤重离去。当务之急,是要找个能够避风的地方。
她稍稍用力,掰开魏时的手,然后才站起来,一手将魏时扶着,一手握着短剑,一步步往山崖脚下走去。
刚刚那大片的狼群让她记忆犹新,可不敢单独将魏时留在这里,若等她找到了避风的地方,回来却发现魏时只剩下一片尸骨……她不敢想!
魏时一个大男人,个子又高,体重不知比她重了多少倍,慕云歌半抗半扶,委实有些吃力,但一步步挪着,也总算是离开了落下的地方。这片空地并无人烟,草丛漫腰,要找到出路并不容易,慕云歌顺着一个方向走,大半个时辰后,才离开了草地。
这里是一片石头林,大石头、小石头杂乱的堆积,形成了天然的避风港。
慕云歌带着魏时躲在石头后,总算稍稍安心了些。
她照看着魏时,心中只希望不管是红衣还是暗影,要快些找过来,不然等狼群嗅着味道过来,她必定抵挡不住。
慕云歌将自己和魏时身上所有有味道的东西都掏出来,隔着老远,就将这些有味道的东西顺着来时的路撒了一圈,期望这样能掩藏掉一些气味。狼是群居的猎食者,它们机敏灵活越超人的想象,慕云歌不指望能用这些杂味迷惑它们,只求能争取时间。
做完了这些,她回到魏时身边,将人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黑夜袭来,孤单凌迟人的心灵,她一遍遍亲吻魏时的额头,低声道:“魏时,你快点醒来,我一个人好害怕!”
也不知说了多少遍,才听到耳边虚弱低沉的回答:“别怕,我在。”
周围静止了,只有这声音萦绕在慕云歌的耳边,让她冻僵的血液瞬间沸腾。她激动的紧紧抱住魏时,忍了很久的眼泪刹那间奔溃决堤,泣不成声。
这几个字映照着她从来不承认的心意,就是这一刻,她忽然明了,眼前的人不是神,就算比常人厉害一些,也总会老、会死、会永远闭上眼睛再也回不到她的身边。重生究竟是为了什么,过去她不明白,总觉得是老天开眼,让她重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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