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也知道,在对方的地盘惩戒自己人,有对主人不敬的嫌疑,不过他着急冲李永生示好,就忽视了这可有可无的禁忌,然后被对方点出了失礼之处,示好不成,反倒被说成了示威。
说白了,他还是小看了对面的年轻人,人家虽然年轻,行事却老道无比。
他只能讪笑一声,“永生,别这样,我跟曲婉儿是同窗。”
“曲婉儿?”李永生面无表情地干笑一声。
他虽然治愈了曲胜男,跟曲老的关系也极好,但是他对曲婉儿的印象,可一直不怎么样,那女人身上,二代气息太浓,有意无意间,都是一副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的做派。
不过,曲老的面子,他还是要买的,于是淡淡地发问,“你是来给曲老带话的?”
“这个倒不是,”王志云讪笑一声,他能点出曲婉儿,却绝对不敢胡乱打曲胜男的旗号,“我是有事跟阁下相商……那个小齐,是我老友之子,有点骄纵。”
“我也说嘛,军中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李永生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跟我商量事情,那就不必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研修生,担当不起厚望。”
王志云早打听清楚此人的性情了,也知道此人对军方的态度。
但是当他直面此人的时候,才能感受到这副年轻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的桀骜。
不过,人家是真的有嚣张的本钱啊,别的不说,四个年轻人在屋里喝酒,而两个年轻貌美的道姑,还是高阶司修,居然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吃饭。
——见过不把道宫放在眼里的,没见过这么糟蹋的。
张木子和杜晶晶一看军役使的表情,就知道这厮想歪了,不过,想歪就想歪了,这关她俩什么事?她们也没兴趣解释。
她俩是跟李永生熟惯,才如此不拘小节的——好吧,其实跟道宫中人熟惯,那也是李永生的不凡之处。
王军役使想歪了,就更加恭敬了,“事关博灵郡黎庶的安危,还望阁下能一听。”
“呵呵,”李永生笑了起来,“你是军役使,博灵郡黎庶的安危,是归你考虑的,跟我这个研修生无关!”
“正是因为我在考虑,所以才来找你商量!”王志云很无奈地回答,顿了一顿之后,他又说一句,“我强调一点,这是商量,绝对不是征用。”
“嘿嘿,”李永生被他最后一句话逗乐了,“你对我也算下功夫了,那进来边吃边说吧。”
正厅里碗筷都是现成的,秦天祝想将上首的位置让出去,王志云很干脆地坐到了靠门的下首,“大家不用客气,我这人不讲这个。”
相比坐在台阶上那两位,我起码是坐在椅子上的。
既然吃喝了起来,王军役使也不着急谈正事了,而是听这几个小家伙闲聊。
年轻人聊的话题,无非就是那些,他听了一阵,也开始插嘴,说起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
必须指出的是,他这个身份,对其他三人,还是很有威慑的——秦天祝算个眼高于顶的了,但是就算他伯父亲自来,也不敢小看一郡的军役使。
王志云有意跟李永生拉近关系,说话的时候没有丝毫架子,而他说的那些往事,年轻人听了,也是大开眼界,不知不觉中,他就占据了谈话的主导位置。
往事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京城最近的风云——这东西,是李永生也爱听的。
不出意外地,王志云说起了英王,不知道军役使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说东北不稳,而英王在民间的威望极高,有人甚至呼吁英王前往东北镇边。
哦,对了,宗正院已经行文,英王贤名在外,亲王爵位应该世袭,无错不削,目前就等内阁审批过关了。
不过事实上,内阁对此没有太大的发言权,他们可以批驳回三院六部正职的委任,让天家重新换人,但是对内廷十二监司监的委任,他们就只能劝谏了——那是奸佞小人啊。
至于说皇族内部的事情,内阁的话语权就更小了,赵家人内部的事情,只要宗正院同意了,今上点头了,内阁凭什么干涉人家家族内部的事?
若是像襄王一般,行事太出格,想要世袭亲王,内阁可以不给太皇太妃面子,直斥其非,不同意落印。
但就算不同意落印,亲王世袭的决定,可以走中旨昭告,不带你内阁玩了,天家直接宣布,只不过这么做,天家形象会受损,内阁也会有被打脸的感觉。
所以英王的王爵世袭,基本上算是板上钉钉了,既然板上钉钉,英王就算被正名了,镇守东北的呼声,当然是越发地高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