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书房静谧了一阵。
黎宗光眼底的晦涩缓缓敛去,神色恢复如初,可不知为何阿纾心里却陡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安。
下一秒,黎宗光抬眼看向她,嘴角噙着一抹若有深意的笑容,半生驰骋商场的老人就连脸色的褶子都平添些凌厉的意味,让人瞧着心惊胆颤,“沈纾,你确定那个孩子是阿煜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
阿纾闻言脊背蓦地一凉,与此同时,黎宗光把一叠资料扔到她面前,“看看这是什么?”
她犹豫了一霎,才俯身捡起那几页纸,看清其上的内容,脸色顿时煞白无比,削瘦的指尖拢了拢那几页薄薄的纸,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您怎么会……”
“黎煜是什么性子,我这个当父亲的再了解不过,你刚才指责得不错,青城里关于你的那些传言的确是我让人散出去的,阿煜死了,那些骂名得有一个人来背,而那个人只能是愚弄了黎家的你!偿”
喉头涌上一阵血腥,阿纾脊背发凉,她看着端坐在上方的黎宗光,凄然一笑,“爸,以前我不懂黎煜的心境,现在真正体会了一遭,恍然觉得他能早早死去真是三生有幸!”
黎宗光拍案而起,声音森冷,“小丫头,在我面前牙尖嘴利可不是一件好事。现在事情很明白,雅恩和你的女儿,你只能选一个,我给你考虑的时间,希望你能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阿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书房的,只知道行走在黎家偌大的道路上的时候双腿犹在发抖。
夜里,风有点凉,她忤逆了黎宗光,自然没有了专车接送的待遇,身后有几个家佣跟着,阿纾看不清他们的脸色,但是隐约知道少不了鄙夷。
察言观色是种本领,尤其是在黎家这种地方,这些人早已淬炼得炉火纯青,她走得慢,已有家佣不耐烦,但是她们不敢当她的面说出口,只是在背后悄悄嘀咕着,大抵就是她不识好歹之类的。
阿纾充耳不闻,沈教授常说,社会就是个大熔炉,各形各色的人都有,不要过于在意他人看法,活出自我就好。
她一直秉记沈教授的教育,向来我行我素,所以家佣的碎嘴皮子压根中伤不了她半分,她只是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念念和其他人之间做选择,而那个人却是雅恩,真真有些讽刺。
西苑外的几株垂柳在夜风里摇曳着身姿,阿纾的脑子不期然出现下午顾如归那张冷峻的脸,她接了一把杨柳丝,嘴里却喃喃着:“雅恩……”
阿纾第一次见到雅恩是在黎宗光的六十大寿上,算起来应该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顾如归还有一个身份,黎宗光的义子,“黎臻”。
她对顾如归的执着,导致她追着“黎臻”不依不饶地求证他的身份,后者狠狠地驳倒她后潇洒甩手而去,哦,不对,在潇洒离去之前他还善意地提醒了一句黎家结构复杂,让她原路返回大厅,以免迷路,可她还是果断在他善意的提醒下迷了路,因为她追他追的急,来时压根就没看过路。
她在黎家转了半圈也没有找到去前厅的路时,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顾如归口中的复杂是怎么个复杂法,因为黎家不仅大,而且建筑设计还求异曲同工之妙,几乎每条路都长得一模一样,就像迷宫一样,阿纾走了几遍不得其果,偏生路上还遇不上一个人影,气得只想骂娘!
在很久之后,当她得知自己当初迷路的地方是出自于黎煜的手笔时,不免又暗啐了一番,当然这些是后话了。
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道如天籁般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迷路了吗?”
阿纾回头,看清身后之人的时候,不免愣怔住了,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干净的男人,夜色朦胧下,他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不食人间烟火。
她有这种感觉,并非是因为男人长得帅,而是他身上有种别人所没有的气质,就算是她认为最好看的顾如归,身上也难免有些烟火味,可这些她在眼前的男人身上完全看不到。
阿纾向来没脸没皮,见着人家好看不免多看了几眼,惹得对方不好意思地支唇咳了咳,“我看你在这里兜转了好一会儿,是迷路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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