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条项链不是要送给我的吗?”
像是被她戳中了心事一般,顾如归盯着她手中的项链垂眸不语。
他这样的态度几乎默认了阿纾的猜测,她握了握手里的项链,苦嘲道:“黎臻,你之所以不肯接受我,其实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不想拖累我是不是?可是在我眼里,你不仅黎臻你也是顾如归,我那么期期艾艾地喜欢了你那么多年,既然你也喜欢我,为什么吝啬得不肯给予我一丝反应?只要你肯给我一点点讯息,我也不会到此刻才知道,也不会……”
阿纾话语哽咽,她宁愿对他的病情从头到尾都了如指掌,也不愿此刻未来后知后觉地抱憾终身,只要他愿意,他活着一天她就陪他一天,即使他明天就死去,但只要把活着那份惺惺相惜的记忆留给她,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从头到尾,他都不曾给过她这种机会,阿纾心里有怨,可是更多的却是疼痛,这种疼痛愈演愈烈,终于在这小小病房里尽数爆发。
她压着声音,却压不住内心那种饱胀难受的情绪,“顾如归,我恨你……”
病房里的气氛随着阿纾的这句话顿时静默了下来,阿纾气得发抖的喘息声在病房里涌动着,相较于她的激动,顾如归显得平静许多,他的视线从她的手上移开,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纾的手轻轻地滑向小腹,冯重说孩子的成长很健康,这一瞬间她突然很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
她手指蜷缩着,嘴角扬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顾大哥,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
“那不是你的东西。”阿纾还没说完,顾如归却突然出声。
她原本已经到达喉头的话又咽了回去,看着他疑惑地问:“什么?”
顾如归缓缓抬起头看向她,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半瞬之后,视线开始下移,最后定在她右手握住的那根项链上,“沈纾,那不是你的东西!”
阿纾的手指紧了紧,掌心雏菊吊坠的边缘硌得她有些疼,开口的声线里有些颤抖,“你说什么?”
顾如归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手里的项链,苦涩一笑,“项链是六年前请人订做的,‘S’的确是一个人的名字,可却不是沈纾,而是Susan,你误会了。”
仿若吃了当头一棒,阿纾踉跄了一步才堪堪站稳了身子,脑袋里一团闷闷地响,“不,不是这样的,既然如此,为什么是雏菊的样式?”
顾如归怜悯地看了她一眼,“那时看你在面馆里随手画的雏菊,觉得样式很别致,就请人做了出来,只不过后面却没来得及送出去,S代表的是Susan,而说你适合雏菊的人,并不是我。”
阿纾脸色蓦地惨白无比,一瞬间只觉得难堪,她的双唇哆嗦着,“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条项链原本是要送给微微的?”
Susan,但凡是秦葭微的粉丝,大概都知道她有这么一个英文名。
可阿纾,却恰恰忽略了这一点,看到雏菊,就下意识地把字母“S”与自己的名字对上号……
这一瞬间,她忽然又后知后觉地想起,顾如归当年给她挑花环的时候,秦葭微就在他身边,而在那之前,葭微曾有意无意地提起过她很配雏菊。
所以,花环其实也是葭微挑的吗?
阿纾心底五味杂陈,她沾沾自喜了这么多年,原来彻头彻底都是误会吗?而她刚才还振振有词地质问他,这看在顾如归眼里想必十分可笑吧?
喉头涌上了一股咸腥味,手里的吊坠仿佛生烫的烙铁,烫得她无法握紧。
手指下意识地一松,吊坠从她手上脱落,掉在了地板上,“叮”地轻轻的一声脆响,惊醒了她的思绪。
她看了眼顾如归晦暗的眼神,俯身强装镇静地把项链捡起后,递到他眼前,近乎机械般呢喃着:“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霸占了它三个月,现在我把它物归原主……顾大哥,对不起!我早该明白我爱你是我的事情,你没有任何义务给我回应,而我更不应该因此给你带来如此大的困扰,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提起这件事,若你不希望我出现在你面前,我也会走得远远的,我会如你所愿,忘了你……”
项链从阿纾指间滑进顾如归手里,她没有再看顾如归一眼,仓皇地转身离开病房。
顾如归盯着她的背影,大掌握紧了项链,削瘦的手背青筋暴起,嘴角有抹血迹缓缓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