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领着那抱琵琶的小姑娘进来,那小姑娘见厢房里就坐着两位女子,先是一愣,随后又笑道:“不知二位姑娘想听些什么,听曲子的话就二十个铜钱一曲,评弹的话,则一两银子一段。”那姑娘年纪轻轻,脸上尽是世故。
范明瑰瞪大了眼睛,嚷道:“怎的这么贵,你怎的不去抢?”
那女子弯起眉眼,半笑道:“这位姑娘说笑了,天香楼谁人不知,我们父女最是童叟无欺。”
霍青棠瞧她一眼,截下话头:“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笑道:“小女子名叫杏姑,不知姑娘想听什么曲子?”
霍青棠拿出个二两的小元宝,声音平平:“杏姑你贵人事忙,我就不多做打扰了,我只问你几句话。”
杏姑笑道:“姑娘哪里话,不知姑娘想问些什么?”
青棠将银子抛给她,问她:“今年哪艘船的赢面最大,赔率是多少?”
杏姑“哧哧”一笑,道:“哟,这位姑娘竟是个行家,先前是杏姑眼拙了。今年嘛,黄龙的赢面最大,赔率是一兑一。姑娘朝下望一眼,那尾上插双鱼旗的就是黄龙舰。不过也有人买赤舰,赤舰是今年新晋的船,朝廷产的快船,但没下过场,所以赔率高一些,是一兑五。”
青棠点点头,又道:“那赔率最高的是哪一艘?”
杏姑低头一笑,回道:“凤艒是一兑九,楼船一兑三,篾舫一兑十四,这些都是初赛,决赛时赔率会高一些。若是姑娘从初赛就押对了决赛的船舰,那赔率再翻一倍。”
霍青棠笑道:“那杏姑这里就可以压码咯?”
杏姑将琵琶“铮铮”一拨,一语敲定:“天香楼杏姑,童叟无欺。后日龙舟赛,我便在这里等着姑娘。”说罢,就抱着琵琶离开了。
璎珞和伶俐同时回来,一个端着茶,一个端着一盆水,青棠道:“你们快伺候她梳洗吧,可别出来听个评弹,就似受了大委屈一般,那范夫人日后该不许她的宝贝女儿同我出门了。”
史顺又买来茶果点心,范明瑰有意要问青棠几句,又苦于找不到机会,只得听几句评弹,又瞧瞧霍青棠,想听她说点什么。霍青棠起身道:“我去一下净房。”范明瑰赶紧起身,跟着道:“我也去,我也去净房。”
两个姑娘都要去净房,璎珞与伶俐也要跟着,范明瑰挥手道:“咱们去去就来,你们就别跟着了,净房也没那么多位置。”璎珞又瞧了史顺一眼,见史顺点头,才又坐下了。伶俐送她们到门口,说了句:“姑娘快去快回。”
天香楼的设计似半个圆环,两头成犄角之势,对门包厢内,一个青袍男子站在窗口,静静望着平静无波的太湖,一女子道:“顾公子,你别看了,这船我都来来回回看了好些遍了,今年买凤艒,不会错的。”
说话的是蓝浦,自从她被顾惟玉修理过一遍之后,如今已然变成一个尽职的丫头了。咱们顾公子要赌船,她就将湖上的船只来来回回琢磨了好几遍,一定要让顾家公子赚的盆满钵满。今年十八艘船同时下场,最有希望的是五艘,凤艒、黄龙、赤舰、楼船和篾舫,黄龙是去年的胜出者,赤舰是今年的新船,楼船和篾舫是依照工部黃船所制的快舰,她看好凤艒,凤艒就是江上形制最好的快船。
蓝浦做出结论,顾惟玉并不理她,依旧盯着湖面上缓慢行驶的快舰,几艘船缓慢在湖面上缓慢巡逻一般开动,根本瞧不出来船舰的优劣。蓝浦起身,嘟囔道:“相信我,不会错的,这些船我还是认识的,想我蓝家,可是江上一霸!”
宝卷笑道:“蓝浦,你别吵少爷了,你出去听评弹吧。”
蓝浦掀开垂帘,想要唤小二上壶好茶,才到楼梯拐角处,便听见两个姑娘在讨论龙船的赛事,其中一个道:“咱们初赛买凤艒,届时决赛会改了赔率,到时候再换。”
另一个道:“为什么不买定了,初赛进决赛不变,赢了还能再翻一倍。”
先前那个道:“凤艒能进决赛,但夺不了冠,只有分开买,才是稳赢的。”
蓝浦放轻脚步,想瞧清楚那两个姑娘,她才靠近两步,一只手就抓了过来,一个穿浅绯色衣裙的小姑娘扣住她的肩膀,蓝浦捏住她的手腕,笑道:“小姑娘别恼,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说话的。”
霍青棠也不客气,问道:“你至少听了个大半,这样不是有意,那怎样才是有意?”
蓝浦被霍青棠逼到墙角,她理亏在先,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只得伸手去抓霍青棠臂膀,霍青棠嘴角一勾,一脚扫过去,正踢中蓝浦的膝盖弯,蓝浦吃痛,叫了一声,“啊!”
这声惨叫声音不小,许多人都勾出头来,宝卷认出蓝浦的声音,顾惟玉道:“你出去看看。”那头史顺也走出来,霍青棠手臂敲击蓝浦胸口,低声道:“以后偷听也要离得远一点,这样才好跑路。”宝卷寻过来,霍青棠正好松开蓝浦,笑道:“喏,你的帮手来了。”
青棠扯了扯裙子,与范明瑰走出楼梯拐角,装作刚刚上楼梯的样子,瞧见史顺在寻她们,只道:“人有三急,你又不急,在这里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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