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下来,伊龄贺拉她,“我们走。”
后头依依稀稀是柳丝丝零碎的话语,“这等破事儿我也不想说了,您和裴家二公子的事情在北京城谁人不知,就是换到了这南边儿,您也是很有些名声的。哎呀,您这是运气好,正好齐御史过去在扬州城做知府,柳丝丝又有幸招待过他齐大人几回,若不是如此,我一个弱女子也不能堪破齐御史的秘密......而您,温老板,也没这样的生路可走......”
下了楼梯,青棠才要开口,伊龄贺就道:“你就当甚么都没听到,不要多嘴。”
霍青棠抬起眼睛,“怎么不能说,那裴无忧是个......”
伊龄贺声音清浅,“是甚么?”
“他是好男色的,我怎么不能说,明瑰她......”
说着,霍青棠径自就往房间里走,伊龄贺将她手臂一扯,扯到楼梯拐角处,青棠道:“魏北侯府那位二公子和里头那个姓温的戏子有染,明瑰有权利知道!你拦着我做甚么,让开!”
伊龄贺铁壁一般挡在那处,“霍青棠,你以为你是甚么?你告诉范家那位有甚么用,除了让他们一家子不好受,还有甚么用?”
霍青棠一掌推在伊龄贺肩上,低声嚷:“退婚!如今她还没嫁过去,还来得及,退婚还来得及!”
伊龄贺纹丝不动,他一手圈住女孩子肩膀,“青棠,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你仔细想想,范锡夕的知府之位是怎么来的,别说裴无忧私底下好男色,他就是娶个男人回家做小老婆,范锡夕也不会退婚的。你再想想,范家丫头知道了又如何,除了让她无法面对裴无忧,让她心里有障碍之外,还有何用?”
霍青棠低垂着头,她忽然恶狠狠吼了伊龄贺一句:“都怪你们这些男人,好男色就好男色,为何还要成亲,做一辈子光棍不就好了!”
“哧哧”,伊龄贺低头笑,“男色是男色,成亲是成亲,根本两厢不耽误。”
青棠偏开头,“那你说,这下怎么办,明瑰还没嫁过去,已经失宠了......”
伊龄贺撩开霍青棠散乱的额发,“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柳丝丝这样厉害,来日将霍大人卖了都不知道。”
青棠叹气,“真是送走豺狼,又迎来猛虎。”
......
雨敲窗台,夏瓷趴在桌上睡着了,范明瑰也不知是甚么时候醒的,她坐在窗边的凳子上看雨,见霍青棠进来,问:“你们回来了?”
青棠点头,“嗯,我们去叫了几样点心,菜都凉了,换些热点心来吃。”
范明瑰一手撑着下巴,拿一根筷子在酒杯里晃,“我娘说了,嫁进侯府是我命好,她说多少知府家的闺女都嫁得很马虎,唯有我不同,小官僚家的女儿嫁侯府......”
伶俐与巽儿在旁边站着,那头夏瓷忽的一拍桌子,嚷一句:“谁说你嫁得不好,你看我,我要嫁......”
话说一半儿,又没声了。
霍青棠看巽儿,“扶你家姑娘,咱们回去。”
巽儿和伶俐合力搀起夏瓷,这头璎珞去扶范明瑰,咱们范家姑娘摇头,“不用扶,我好得很,好得很呢......”
细雨沥沥的,淋湿了满城春意,范家的马车就在得月楼下,明瑰一脚踏上马车,“来吧,我送你们回去。”
青棠撑起伞,“不必了,我与你们不同路,你带夏瓷回去吧。”
夏瓷嘴里还在说醉话,“我嫁人?不,我不嫁人!我要嫁给......”女孩子的手指在伊龄贺身上,伊龄贺将她拦腰一抱,哼一句:“话多。”
伊龄贺抱着夏瓷上了马车,伶俐与巽儿也跟了上去,青棠与璎珞撑着伞,转身去了。
璎珞撑着伞,“大姑娘,那是柳姨娘吗?”
“是她。”
璎珞侧目,“那她怎么和一个太监在一道?”
青棠说:“那不是太监,是个戏班子的老板,二月二的时候,在范家唱过戏的。”
......
前头又是那家银楼,青棠住了脚步,朝银楼里头望了一眼,她记得那日她与云娘就是在里头见了顾惟玉。她的惟玉哥哥从里间出来,说这二位姑娘买的首饰,他给钱。
“姑娘,买点甚么?”
有伙计迎出来,在银楼的廊檐下,青棠望进去,一个青衣浅袍的男子正如当日一般,站在那处,他说:“外头雨大,姑娘要不要进来避避?”
女孩子的嘴唇扬起,漾出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