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立马有兵士围过来,乌衣指着江面上的一件衣裳,“那是我家大姑娘的衣裳,快,快点,她落水了......”
......
霍青棠出现在南京城最好的一家酒楼的时候,神清气爽,她拍一片金叶子在柜台上,“替我寻个窗口的位置,我最喜欢看街边风景。”
小二哥抬起头来,瞧见一个乌发粉面的姑娘,“来,客官楼上请。”
霍青棠扯了扯自己的衣襟,提起裙子上二楼,“来个四季果脯,上一杯君山银针,我要等人。”
“是的,是的,姑娘稍等。”
小二哥擦了桌子就往楼下走,青棠望着窗外,不久就有个大辫子姑娘一摇一摇地上来了,林媚春穿一件鲜艳的澜衣,玫瑰色的裙摆,上头是翠色的衣衫,她偏着头,将辫子一甩,“我的霍姑娘,你可真行,又会水遁,又会支使得人团团转呐!”
青棠敲敲桌子,“我就让街边那乞儿给我送个口信,花了我三片金叶子,整整三片金叶子啊。”说罢,还叹一句,“现在的孩子个顶个的黑心,黑心着呢......”
“嘿!”媚春将大辫子往身后甩,“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南京城?”
小二哥上了茶水,又端上一个食盒,食盒做成梅花状,四片叶子并着花心,里头齐齐整整摆了数种糕点,媚春捻起云片糕,她往霍青棠面前一凑,“你怎么又落孟微冬手里了,我看他是瞧上你了。”
青棠稍微侧目,“韦大宝那孩子是当年元军旗下的额尔木一族,他同我说了一点你们蒙古人的习惯,还有如何辨别你们蒙古族人的标识,那日在南京码头,我就瞧见有你们蒙古人的船,后头我便叫那乞儿去问,本来只打算充一回蒙古人,就说我被孟微冬劫持了,想着你们蒙古人仗义,守望相助,谁知竟会把你给招来了。”
媚春笑嘻嘻的,“你可真会编排,说甚么自己被孟微冬看上了,要强你去做妾,啧啧,这要被他听见了,让人家名震一方的孟大都督怎么想。”
青棠笑,“你不是常常说自己仗义,救助弱女子,人人有责嘛。”
媚春轻轻咳一咳,“嗯,没错,救助同胞是人人有责,可你是我们蒙古人吗,你怎么这么心宽,为了跑出来,身边的丫头和管家都不要了?我看那丫头还是全心为你的嘛,那声‘救我家姑娘!’,嚷得惊天动地,她可真是紧着你,这么个嚷法,还不得吓死那些兵疙瘩?”
青棠挑眉,“我不跑,他们都跑不了,我若是跑了,孟微冬还捉着他们做甚么,不如早早送他们回家是正经。”
“嗤”,媚春低声笑,“说甚么来甚么,你瞧,那是谁?”
青棠低头,那穿深蓝直缀的人不是孟微冬又是谁,他发间饰一枚蓝宝石,腰间碧玉带,媚春嘴角弯弯,“咱们大都督好阔气呀!”
孟微冬身侧还有一女子,那女子穿一件霜白的短衫,下头是湛蓝的长裙,她一头乌发绾了个月牙形状的髻,上头簪一根碧玉簪,似是察觉了上头的目光,那女子蓦然朝楼上望了一眼,孟微冬问她:“怎么了?”
青棠收回了目光,媚春瞥楼下,“那不是抢自己妹妹丈夫的那个奇女子吗,她怎么也来了?”
下头之人正是蓝河与孟微冬,蓝河觉得楼上有道目光盯着自己,仰头去看,除了一排敞开的窗户,其余的甚么都没有。孟微冬问她怎么了,她也只能摇摇头,“没甚么,咱们进去吧。”
媚春对蓝家几姐妹印象坏极,“老大长得倒是美,美有甚么用,冷的像块冰,看你的目光就是那千年寒冰,简直要冻死你才罢休。哦,还有那个老三,一直往顾家那公子的怀里扑,我的亲娘诶,这就是在辽东,搁在我们草原上,那也是新鲜事儿。对了,还有那个最小的,嫁给孟微冬做妾那位,叫蓝溪的,更是厉害,她那回不就是挑唆着孟微冬对付她姐姐吗,我的老天爷,这一家子姐妹,都是冤孽......”
青棠道:“那几姐妹厮杀无非是为了男人,我看倒是这个蓝河不简单,她那日分明与孟微冬扯破了脸,今日怎么又和好了?”
媚春嘟嘴,“保不齐他们一起想着甚么坏事呢,听说陈瑄来了江南,孟微冬怎么会一点表示都没有,不应当呀!”
孟微冬与蓝河并肩进了楼,媚春转身,又见他们二人往三楼而去,媚春道:“咱们跟去看看?”
青棠摇头,“人来人往,你也没处藏,算了,不管他们,你家少主呢?”
媚春将自己的大辫子晃了晃,“他呀,说是追虎符去了。”
“虎符有下落了?”
媚春嘟嘴,“谁知道呢,前一段有人说在君山那边见了一个老者,那人的衣坠子就是一块虎符的式样,少主听了,就自己跑君山去了。”
“君山?”
青棠望着窗外,“老者?难道说裴蓑还活着?”
媚春收了戏谑的表情,咬牙切齿,“叛徒!要是他还活着,我第一个箭杀了他!”
“当年......”青棠叹气,“当年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即使还活着,也应当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
媚春咬着自己丰润的嘴唇,“若不是他,我们这些年何必被大明欺压得这样惨,还有我们辽东草原上数万同胞,还有穆阿将军,若不是他,穆阿将军怎么会......”
是啊,若不是裴蓑,穆阿不会死的这样早,兴许她会死在军中,死在战场上,但不会是以这样决绝自刎的方式离开人世,抛下那尚在襁褓的孤儿。这位女将军本该从戎辉煌的一声,不该是这样结局。
青棠拍了拍媚春的肩,“好了,只说是老者,未必是裴蓑,魏北侯裴正川的年纪都近五十了,那裴蓑该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了,不一定还活着呢。”
“我呸!”
媚春道:“哪里七老八十,洪武二十一年他二十七,今年洪熙元年,中间才隔了三十六年,真要算起来,他要过了今年才六十五,他肯定没死,就在哪里活着呢......”
“这你倒是算得清楚,人家年岁几何,你都记着呢?”青棠笑,“不管他六十还是七十,总归都已经是个老人,他肯定是不愿意虎符现世的,若是他想拿虎符造势,为何不偷偷给自己儿子,魏北侯府不是也一样需要虎符吗。”
媚春英挺的眉毛一横,“哼,他就是想给,也要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受得起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