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孟微冬坐着船下长江,他预备出海瞧一瞧,瞧一瞧那东海蓬莱的仙女。那一日的清晨,孟微冬宿醉未醒,迎着初升的太阳,清冷的日光洒在一个少女的身上,那少女一身布衣,光着脚,孟微冬看她,那少女也不羞怯,对着他笑了。
她叫段桃之。孟微冬将她带回府,他喜欢她,段桃之也不是甚么闺门女子,有时候孟微冬真的会想,自己真的和父亲的宿命是一样的,心中明明渴望的是天上的仙女,身边却只能有一个渔家女陪伴。
孟微冬买了很多珠宝首饰给她,还有各样的时兴的料子,他要她快活,不愁吃穿,就像个名门闺秀一般。
可段桃之就是段桃之,她永远不是甚么名门闺秀,她甚至大字都不识一个,她是粗野的,暴躁的,直接的,热烈的,能灼烧一个人的。孟微冬不记得自己抱着段桃之睡了多少回,段桃之又是如何扒开他的衣裳,坐在他身上,他以为他是快活的。
可激情退却之后,他并不快活。
段桃之太直接、太热烈,他们之间没有一点缝隙,一丝丝可以透气的缝隙都没有。她的甚么都能与他共享,可他不能。他是个男人,他也有许多秘密,他还有许多其他的女人。
季舒进门了,在一个雨天的清晨,季舒进了孟家大门,她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很有礼貌。孟微冬很满意,他认为季舒没有攻击性,他觉得段桃之和季舒相处得应该不错。
他又错了。
当一个男人会这样想的时候,通常只是自己骗自己,女人绝不会与女人做朋友,尤其是一个屋檐下的女人。
她们是情敌。
孟微冬有了季舒,他还是觉得心里缺了一块,但他不逛窑子,他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一个能歌善舞的红颜知己回来,即使她不会唱歌跳舞,那么聪明些也是好的。
段桃之是没有脑子的,季舒又太聪明,聪明到好像能剥光孟微冬,让他的小人之心和一点低等人的龌龊心思无所遁形。
孟微冬觉得自己又错了,原来大家闺秀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她们敏感却自持,绝不会扯开了脸皮大骂,她们越是内敛,孟微冬越是觉得自己卑鄙。自己渴望的白月光,原来照不进自己心里,照不进自己那阴暗忧愁的半边心脏。
孟微冬认识了蓝河,蓝河很好,她聪明,话不多,又机敏。她的机敏不同于季舒的透彻,更不同于段桃之的假聪明,蓝河是真的聪明。孟微冬也明白,她喜欢自己,却又不过于依赖自己,真好啊,她岂不就是自己所极力追寻的红颜知己。
孟微冬纳妾了,他迎娶蓝溪进门,这是蓝河提议的,蓝河不想进孟家的门,不想被禁锢,不想做孟微冬的笼中鸟,于是她将自己的妹妹推出来了。
说年纪,大姐蓝烟其实才是最合适的,但蓝烟太美,蓝河没有把握,没有把握孟微冬会不会爱上蓝烟,继而抛弃自己。
蓝河还有一个妹妹,蓝浦。但蓝浦是个蠢人,她和孟微冬长久不了,若蓝浦进了孟家门,充其量就是和那个叫段桃之的弃妇一样,不得喜爱,最后如灰尘死在孟家后院里,不见天日。
衡量再三,为了稳住孟微冬,维系与他的关系,蓝家的幺女嫁到孟家做妾了。孟微冬很给脸,婚礼办的隆重,蓝家很满意,孟微冬自己也很满意。因为就在他婚礼的当天,他见到了另一个女子,教他心动心跳的女子。
蓝家四姐妹,蓝浦是最没心机的那一个,孟微冬左右几句话,将霍青棠的姓名身家都套出来了,那姑娘姓霍。
孟微冬有些激动,那是一种猎人闻到猎物的激动,狡兔三窟,霍青棠很机灵,很有几次,孟微冬都扑了个空。
对于这样的猎物,孟微冬很有耐心,他在等,等一个绝佳的机会,将霍青棠收入怀中。
......
孟微冬喝醉了酒,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因为他爹死的时候,差不多也是日日醉酒,最后死在了一道并不深的河沟子里。
如烟推开房门,“主人,那姑娘来了,她说她找你。”
孟微冬头疼得很,他揉了揉穴窝,“谁?”
屋里烧着地龙,里头又是酒气又是熏香,霍青棠一身红衣,她身上还带着冰雪的味道,孟微冬被这冷冽严寒的气味一刺,便睁开了眼。“你是谁?”
外头雪又下大了些,霍青棠一身红裳,背后是整片银装。
那刺眼的白色袭来,孟微冬撇开眼眸,他分明睁着眼睛,又问了一句:“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