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满是苍凉悲怆,“为大梁守了二十年大门,我何曾懈怠过,也自问未做过什么违逆之事,却想不到,还是要步二十年前石韦诚石将军的后尘!”
苏柒垒双眼通红,郑重的端起桌上酒碗,一饮而尽,然后猛的放在桌上,站起身来,躬身抱拳道:“王上!末将追随王上已有十年,对王上的作为看在眼里,心悦诚服!王上只需吩咐一声,是挥军向北,还是南下叛乱,苏柒垒誓死追随!”
两人对视一眼,陆平津看着苏柒垒通红的双眼,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知足了。”
“王上!难道……难道王上就这么束手就擒?任凭他魏家胡作非为?”
“这话在这里说说可以,出去了可不要乱说。”陆平津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又给苏柒垒倒满,这才说道:“若只是我一人,身边有这二十几万人,又有北地积攒二十年的人脉和威望,反了便反了,无论胜败,至少痛快!”
“可冲儿还在平州城内!此时平州城已落入敌手,我这边一反,冲儿的命可就没了。”
“这孩子自幼丧母,又受了那么多的磨难。别的孩子正膝下承欢时,他便提刀习武,练了十年,却又被一朝毁了经脉,断了武道之路。他虽然这些年来未曾抱怨过半句,那是他懂事,可我这做父亲的看着都觉得心疼,都替他委屈。
前些日子蛮人南下,他统领军队绕过西部妖域,直插敌人后方,夺下岢岚山雄关,断其后路,这一仗打的漂亮!嘿!这件事,我每每想来,做梦都能笑醒!可惜啊,以后只怕再没有机会让他统军了。”
“冲儿是个好孩子,他应该有自己的路。所以我这趟必须去!权利名声不过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这趟去建康,若能保冲儿一个平安,便什么都值了。”
苏柒垒听到这话,一双眼里缓缓流下了泪来,他伸手擦去,哽咽道:“王上执意如此,末将便不再阻拦,但有一点,若王上此去不能平安归来,这二十万人便一路向南,我倒要看看,他魏承平经营了十几年的南军,可否挡我北军的锋芒!”
“你啊……”陆平津笑了笑,“你平日里那般聪明沉稳的一个人,怎么也犯了浑?北伐这等盛事,千百年来不过这一次罢了。若真能攻下金帐王庭,取了那蛮人大汗的项上人头,那可是名扬千古的美事!这么好的机会,你可不要任性错过了”
“若没有王上在这美名不要也罢。”
“那可不行。”陆平津笑了笑,“莫要忘了,你可是我手下大将,你若能取下金帐王庭,我也跟着沾光的!”
苏柒垒还要说什么,陆平津却抢先开口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南地,你留下来主持北伐。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若你不能带兵攻到金帐王庭外,我可不认你这个部下!”
苏柒垒闭上双眼,郑重点头,泪水早已打湿衣襟。
“我这趟啊,先要去见见我那儿子。这些年来,我一直忙于公务,对他疏于照顾。我们交流的不多,所幸这孩子懂事,一路行来走的直,行的正。但有些话,我却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再不说,可就来不及了。”
陆平津看了看手中酒碗,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