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此大功,何过之有?此次南行,乃是建康那便有人故意针对,陛下受人蒙蔽,听信了谣言!一旦王上到达建康,只怕就是十死无生!”
“为臣者不可揣度圣意,陛下此举到底为何,我不便妄加揣测,但王上待我亲过兄弟,爱过子侄,若有人要对王上不利,让王上无故蒙冤,我苏柒垒第一个不答应!”
“苏将军所言极是!北伐以来,王上连月不解甲,积日无所餐,为北伐之事,可谓殚精竭虑,事必躬亲!若连这都成了过错,不光将军不答应,我等也不会答应!”
“好!”苏柒垒断喝一声,“前几日我与王上交谈良久,我怕王上南行凶险,王上却苦口婆心,劝我不可意气用事。但大丈夫行于天地间,便当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若受人恩惠,不能以死想报,与猪狗何异?”
“今日!我便要在这北原之上举事,为王上鸣不平!我不敢奢求诸位与我同行,有不愿行此事者,卸甲离开,愿随我行此事者,便是我苏柒垒的生死兄弟!若能侥幸成事,他日生同衾,死同眠!”
大帐之外,气氛压抑,但听了这话之后,却无一人离开,袁德顾盼左右,猛地踏前一步,单膝跪下抱拳道:“苏将军交代便是!我袁德若是皱一下眉头,便叫我死在这北原之上,尸体被野兽蚕食,永世不得安寝!”
有了袁德带头,其他几位将领纷纷踏前一步,单膝跪下。
“好!”苏柒垒脱下自己身上盔甲,又脱下外衣,再将雪白的内衫脱下,平铺在地上。在这春寒料峭的时节里,他光着膀子,猛地咬破自己右手手指,在雪白内衫上奋笔疾书。
写完之后,苏柒垒抬头看了看在座的将领,然后咬破另一根手指,在下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诸位!请!”
袁德大步上前,咬指题字,其他将领也纷纷效仿。等所有人写完,这本来白洁的内衫之上,已经是鲜红一片。
苏柒垒朝着这些将领重重的一抱拳,然后叫来亲信,吩咐几句,亲信郑重接过这满是鲜血的内衫,小心收入怀中,朝着苏柒垒磕了个头,猛地转身牵马离去。
袁德看着那离开的年轻人,眉宇间露出不忍之色,开口道:“苏将军可派其他人前去,苏可为不过才十八岁,实在是……”
“都是爹妈生养的,他不比人娇贵,身为我的侄子,若能因此而死,也算没有辱没了他爹的威名!”
袁德张了张嘴,但看到苏柒垒满脸的坚毅之色,却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
别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这送信的不是别人,正是苏柒垒亲弟弟苏涧唯一的独子!当日苏涧被刺杀之后,苏柒垒将这位侄子视若己出,简直比亲闺女苏欣孜还要亲些,却想不到此时居然会派他去送这血书。
血书上写的内容,袁德看的一清二楚,所说说言句句诛心!若是真的送到了建康,被那位皇帝看到,必定龙颜震怒!
这一去,只怕就是永别啊!
苏柒垒光着膀子走回军营,登上那高高的点将台上,手中长剑猛地抬起,“整军!所有人向南行二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