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大商人出手相助。”
二人一路这么客套的出了门,待上车前,婉儿看了看韦敬冼脾气上来了不肯看她一眼的模样,笑了笑同盛老大人说道,“他要加盖您的私章,尽管盖上,也算不叫他白白候这一中午。旁的什么,三日后,我叫那五威将军亲自压着那参将上门,必还那母女一个公道。”
待坐在了车上,婉儿隔着车帘感叹了一句,“大成有这么个官,挺好。但愿下回再见,他还能是这般模样。”
那时的期冀,这回算是破灭了个干净。
婉儿这么想着,看那韦敬冼端了一杯茶来,婉儿接过,入口淡淡茶香,这茶煮的挺好。
她见过的官员太多,每日里处理的事情也太多。实在不见得每个人都能记住,每个人都能留意。
就好比当年那个执笔小吏,现在眼前的这位中书侍郎韦大人,她压根儿就没记起这是个谁。
直到那天看到那封密信翻出了这韦大人的底细,婉儿才渐渐将那当年的耿直小吏和如今为虎作伥的中书侍郎联系在了一起。
再之后,婉儿怀着一种挺欣赏的眼光看这韦敬冼。
觉着他用来谋害她的计策,其实是挺好的计策。
于是不免暗中做了另一件事,也实在是件顺带的事。
婉儿一杯茶喝得满意,又想起一桩事来,“我之前命人来你府上送礼,可惜没见到你本尊。现下,你就不好奇我送了什么礼?”
韦敬冼笑道,“总不至于也是几万两银子?”边笑便招手唤进了管家,吩咐取来贾易知的礼物。
婉儿又将先前的话题绕回去,“还是那一问,韦大人可还记得当年的初心?”韦敬冼有些恍惚,不过只是片刻便清醒过来。“记得,也正是记得,才知,本官犯了国法,自该认罪的。”
婉儿喝了一杯茶,听了一段话,心情忽然畅快许多。
“若贾某说,有法子叫大人避过此劫,也免得盛老大人死后蒙羞,叫他膝下唯一的女儿无依无靠,你可愿意么?”
韦敬冼端起茶壶走到婉儿身边添茶,“不必了,当年侍中大人也是这般说,结果,本官一步踏错,步步踏错,现下,却再也不想受制于人。”
婉儿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韦府中的管事抱着一个小沉木匣子进来。
韦敬冼接过来 ,漫不经心的打开看了看,见是许多信件和账本之类,以及一些证词。
这些熟悉又陌生的证据看得韦敬冼一愣,婉儿却接过他手中的茶壶又添了一杯茶。
“那位原大人有个习惯挺好,喜欢把重要的东西储进暗阁中,又喜欢将每位大人的东西归置到一处。这个习惯,我挺喜欢。”
喝空了一杯茶,婉儿长叹口气,“还真是翻找出了不少大人们的东西,其余的我尽烧了,也给那些大人们送了个信过去。念着以前我曾同盛老大人有过些交情,特特亲自来你这里坐坐,想着这些东西,大人可以亲自来烧,安心些。”
韦敬冼抖着手指欲言又止,却见婉儿有些尴尬问,“茅厕在哪儿,水喝得有些多。”
韦敬冼指了个人带着婉儿如厕,到婉儿回来时,韦敬冼缓过神来大拜道,“谢贾大商人再造之恩。”
婉儿扶了扶他,“小事,小事。”
“说来,险些忘了要事。”
婉儿同韦敬冼面对面站着,忽然问道,“侍中一职空缺,韦大人可否有意再进一步?”
韦敬冼盯着婉儿看了半响,断然道,“贾大商人固然对本官有再造之恩,保全了岳父一家的盛名。可本官决不再做违心之事,只愿一心劝谏陛下,辅佐陛下,为万民请命,为百姓谋福!”
“哦。”婉儿点点头,“这样挺好。”
韦敬冼越来越看不透这贾易知,明明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可她此番,这却又是在做什么?
婉儿却已经拱拱手道,“但愿大人永不忘今日之诺,否则,贾某必定是第一个要来同大人清算的!”
韦敬冼退后两步,躬身施礼,“必不敢忘!”
两相施礼,婉儿直了直身子,轻轻跨出了门槛。
韦敬冼心中疑问实在是不吐不快,禁不住问,“贾大商人到底所图为何?”
为何?
婉儿行走中的步子顿了顿,抬起头看了看湛湛蓝天几朵白云飘过,为何?
胸中不由几分豪气徒然而生,“只愿百姓安居,海晏河清,时和岁丰!”
到底,她虽然只是个女人,却也希望有一天,不要再有战事叫百姓再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之痛。
也算是,对这天下的一点情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