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进马车。
手的主人是一个相当唇红齿白的青年,他跪坐在精巧别致的车窗下柔软的长毛地毯上。
一个同样貌美的青年跪坐在他面前,用软布擦干鹞鹰身上的水,与此同时,先前的青年解下鹞鹰的脚环,取出里面的信笺展开,阅读之后脸色微变,下意识向对面玄紫色的纱帘望去。
纱帘后面,堆满了金银软枕的纯金软榻上。一名身穿玄紫色印金色芙蓉花蜀纱立领小对襟衫子的女子正侧卧在上面假寐,两名青衣丫鬟垂着头跪坐在软榻的两侧,悄无声息,就像两座雕塑。
貌美的青年见状,犹豫了一下,之后用最低的声音,轻轻地唤了一声:
“魏大人。”
纱帘后,魏心妍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泛着幽紫光芒的狐狸眼配上高而挺翘的鼻子看起来妩媚又威严。
“何事?”抑扬顿挫的嗓音含着一丝媚人的轻盈,却又不乏冷意。
“苏州传来消息。瑞王爷突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带兵抄了何红章的府邸,何府上下全部被剿灭,包括何府的五百名私兵。同时何红章手底下的私盐场亦被围剿查封,一千四百名私兵尽数剿灭。一个都没有留下。顾大人当时正在何府饮宴,因为太突然,亦没逃过此劫。事后瑞王爷从何府内查抄出大量金银账册,亦从顾新的府邸搜出官贩私盐的往来凭证,如今整个盐业衙门重要人等皆被收押,新上任的代理掌运使是、是……”
“是谁?”一双冷冽的黑眸闪过森森的暗芒。漫不经心地接过丫鬟递来的玫瑰花汁,她幽幽然地问。
“郭书明郭大人。”
一玉杯玫瑰花汁还没漱进去就被扔了出来,瓷白的玉杯正中对面的车厢壁,啪地反弹回来,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地上的四个侍人立刻诚惶诚恐地跪正,齐声道:
“大人息怒!”
魏心妍依旧慵懒地侧卧在软榻上,美眸微眯,过了一会儿,忽然咯咯地笑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在大雨瓢泼中,尖厉的嗓音显得极为骇人。
底下的侍人越发大气不敢喘。
“回香,我真后悔呐,三十一年前的那场大火没烧死你,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又一次笑出声来,笑声很低,透露着诡异,顿了顿,她似重新整理好了心神,手一伸,训练有素的侍女立刻递上一杯玫瑰花汁,魏心妍缓缓地漱了一口,才慢悠悠地笑问,“苏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敏儿在做什么?”
“回大人,世子爷、世子爷在做厨王大赛的评审。”梓轩战战兢兢地回答。
魏心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见她心中的恼火:“他是在讨好林嫣那个贱蹄子吧,没出息的东西,跟梁锦那个废物一模一样,全是废物!我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若不是留着他还有用处,当初就应该把这个混账畜生掐死,倒也干净!”
侍人们一句话也不敢说,皆深深地低垂着头。
“离苏州还有多远了?”她冷声问。
“回大人,日夜兼程大概两三日就能到了。”梓轩回答说。
魏心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玄黑色的眸子波光流转,闪过一抹狠戾的杀意。
……
苏婵去崇如书院给苏烟、文书、宁乐送包子,大考在即,苏妙不忙时总是会做许多好吃的给苏烟进补,顺便也补补文书和宁乐。
苏婵送包子去的时候苏烟正在生闷气:“我才呆了一刻钟二姐就把我赶回来了,二姐肯定是要和讨厌鬼在一起嫌我烦!”
苏婵捏起他的耳朵,面无表情地道:“吃你的包子念你的书,少废话!”
“念书就念书!三姐好凶!讨厌!”苏烟委委屈屈地咕哝着,转身,愤愤地坐在窗下,继续念书。
苏婵没搭理他,转头问文书:“宁乐呢?”
“他去后院的池塘边了。”文书笑答。
苏婵点点头,扭头对苏烟道:“我去把宁乐那份送给他就直接回去了,你好好念书,知道吗?”
“知——道。”苏烟单手托腮,拖着长音回答。
苏婵转身,抱着一盒包子来到书院后院的池塘边。这座池塘就建在学生宿舍的后院,不大,清澈的池塘种了几株粉红色的莲花,池塘的四周栽了许多垂柳,柳叶婆娑,柔韧多姿。
宁乐正坐在一棵柳树下读书,她走过去,将一盒包子无声地递到他面前。
宁乐一愣,翻身站起来,笑道:“你来啦!”
将食盒接过来打开,里边一半是生煎小包子一半是鲜肉月饼,他笑了笑:
“包子是白痴女……咳咳,是阿妙做的,月饼是林嫣做的吧?”
“嗯。”苏婵面无表情地瞅了他一眼,转身,“我走了。”
“别走啊,你天天来送吃的,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我把鲜肉月饼给你吃!”宁乐大方地笑说。
苏婵回过头,瞅了他一眼:“就算林嫣拒绝你了,你也不用把她做的东西给我吃啊,她这又不光是给你一个人做了。”
宁乐脸色一僵,干笑道:“你误会了,我是说这些点心咱俩一人一半。”
苏婵看了他一会儿,拿起一块月饼,背靠在柳树上吃起来。
“虽然被拒绝了,但我真的不在意。”宁乐盘腿坐在树下,强调道。
“……”
“当时顺嘴就说出来了,不过仔细想想,以我现在的积蓄就是娶个女人都不够,更何况林嫣过去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我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宁乐嚼着包子,干笑着说。
“……”
“你就不能说句话?”这样沉默的气氛让宁乐越发尴尬,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问她。
苏婵低头瞅了他一眼,皱了皱眉,硬邦邦地说:
“吵死了,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吃包子吗?”
“……”宁乐的眉角狠狠一抽。
说点温柔话安慰他一下会死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