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福啊。好歹……不管怎么样总有个能跟他说得上话的人呐。”
……
渐渐地,雨停了。
玄奘从亭中伸出手去,望了望天,长长地纾了口气,牵着马走下那仅有三阶的阶梯。将行囊重新捆上马鞍。
正要翻身上马,他却又不由得愣了一下,扶着白马的鬃毛道:“这一天多的时间,都忘记喂你了。哎……难得你也毫无怨言啊。”
摇了摇头,他笑了笑,又将行囊重新解了下来,牵着白马栓到一旁小溪边的树上,就近啃起了草。他自己则从行囊中翻出一本佛经,细细地研读了起来。
远处得僧人悠悠叹道:“避雨、喂马,还得吃喝拉撒睡,就这样一副凡躯,他也敢发宏愿普度众生?说是金蝉子师叔转世,我还以为如何了得呢。没想到啊,好好的佛,沦落至此。何必呢?”
一旁的文殊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可千万别小看了,正因为弱小,却敢发如此宏愿,才是大勇。”
“这么说也是,就看他如何化解吧。此事,便交给弟子吧。他要渡众生,我就送几个人给他渡渡看。”说着,那僧人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文殊稍稍犹豫一下,朝着玄奘望了一眼,转身也跟了上去。
……
不多时,远处一处洞窟中,一个大胡子猛地惊醒了。
……
东海龙宫宝库中,龟丞相总算送来了里衣,而猴子也已经挑定了一副铠甲。
只是,那副铠甲着实出乎敖听心的意料。
黑色的胸甲上一道中分,两边简单地刻了几捋云雾,护腕则完全只有嵌边的条纹,再加上一双看上去简单无比的黑色长靴……
就这样一副铠甲,莫说先前龙宫给他送的那一副了,便是比之他在花果山之时日常穿的那一副,都要差上一许多。而在这龙宫宝库中,也算不得好货色。
就这样一副铠甲,若真要挑出个好来,那便是这副铠甲在众多铠甲之中论外观是少有的低调,即便放到凡间,估计也不会有人认为这是什么稀罕物。
不过,既然猴子认定了,敖听心与龟丞相也不便多说什么。
略微想了想,敖听心便上前将里衣提在手中,抖直,缓缓朝着猴子走了过去。
“你干嘛?”猴子忽然问道。
敖听心支支吾吾地说道:“服……服侍你换衣服……”
闻言,猴子无奈地笑了笑,一把将敖听心手中的衣服夺了过去。
“得了吧,你真把自己当丫鬟了?以前在花果山的时候咋没见你这么怕我呢?”
“今时不同往日了。”敖听心轻声道:“大圣爷现在可是天道修为。以听心的身份,恐怕都未必及得上当您的丫鬟。”
“嘿,天道修为?道心都破了还什么天道修为?”
“道心破了?”
在场的两人都不由得一怔。
猴子却只是笑了笑,仰着头道:“要修回来随时都可以,不过,其实也没差。反正就算修回来了,我也没办法拿如来怎么样。即使不修回来,这三界之中该也是没人能拿我怎么样。有时间再说呗。”
说着,猴子望向敖听心道:“你可以转过身去吗?虽说我浑身都是毛,但到底是在换衣服啊。”
敖听心一惊,连忙转过身去。
七手八脚地,猴子很快将衣服换好了,又将选定的铠甲穿上了身。可就这一副铠甲套在身上,与昔日威风凛凛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却是全然不同的风格。
如果说穿着黄金锁子甲的是志在吞吐天地的万妖之王,那么眼前的这个,就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猴妖。
甚至看衣着,说是炼神境的妖将也没人会怀疑。
注视着一旁摆放的等身铜镜里的自己,猴子一脸的落寞。
呆呆地看了好一会,他微微撅起嘴笑了笑。
一旁龟丞相总算松了口气,躬身拱手道:“大圣爷,既然您觉得还满意,那就请移驾大殿。我家龙王已经备下了宴席,龙宫上下也都在那里侯着呢。”
“不了。”猴子轻声叹道:“替我跟老龙王道声谢,我还有事,就不逗留了。”
龟丞相似乎还想劝,一只手却已经被敖听心按住,连忙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刚刚说,你平时没事会去花果山?”
“回大圣爷的话,是的。”
“能别那么拘谨吗?”猴子无奈地蹙起眉道:“要麻烦你带我走一趟了。也不知道他们还认不认得我,这一趟过去,可千万别被他们扫地出门才好。”
“大圣爷说笑了。虽说六百五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妖怪如今还活着的不多,但肯定还是有不少认得您的。大圣爷无需担心。”说着,敖听心侧过身去对龟丞相道:“听心要陪大圣爷走一趟花果山,就劳烦龟丞相跟父王说一声了。”
“这……”那龟丞相急得眼珠子直转,却又不敢说半个“不”字。
见状,敖听心只得对他反复使眼色,微笑着点头。
龟丞相这才稍微安心了些。
带着敖听心,猴子很快出了东海龙宫,朝着花果山而去。
……
小溪边,那白马还在悠闲地啃着草,雨后的世界一片湿漉漉地,却有一种难得的干净。
玄奘一手拄着法杖,一手握着经书在亭中来回地踱着步,时而仰起头来,时而双目紧闭,似乎不断地在思索着什么。
忽然间,四周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伙身穿布衣,袒胸露腹的恶徒手持兵刃从一旁的树后窜了出来,转眼之间已经将玄奘所在的亭子包围了起来。
“嘿,还真有个和尚!我就说我爷爷没骗我嘛!”那为首的大胡子一手挥舞着砍刀哈哈大笑了起来。
玄奘不由得一怔,淡淡朝着来者扫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总共六个。”
说着,那手一松,手中经书“啪嗒”一声,合上了。
这态势,任谁都能看出来者不善。
远处偷偷看着的僧人不由得笑了出来,叹道:“他不是要普渡众生吗?那就先普渡普渡这几个吧。”
一旁的文殊依旧不言不语。
只见那为首的大胡子捋了捋腰带,挺胸道:“你可是东土来的玄奘啊?”
“正是贫僧。”玄奘随手将手中经书丢到一旁的行囊上,往前跨了一步,拄着法杖对着他们行了个礼道:“不知施主找贫僧,何事?”
这一说,那一伙恶徒顿时都笑了起来。
“也没什么事。”为首的大胡子指着玄奘高声道:“这么着,你爷爷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姓王,名五,江湖人称大刀王五,这一带的人呢,都叫我大王。平时没事儿,也就是在这里收收过路费,遇着不长眼的,就顺手送他归西。这么说,你明白吗?”
玄奘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大胡子,轻声道:“那就是……山贼的意思?”
这一说,那一伙恶徒又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算是吧,反正我暂时也没找到更贴切的词儿。”盯着玄奘,大胡子笑眯眯地说道:“今天本来是打算休息的,不过呢,刚刚我爷爷给我托了个梦,说有个和尚叫玄奘的,今天要经过这里。还说,你手中有个金鉢,能聚天下财物,可有此事啊?识趣的就把金鉢留下,饶你不死。”
玄奘面无表情地答道:“贫僧正是玄奘,不过,没有金鉢。”
“没有金鉢?”一时间,众山贼面面相觑。
“你们这帮蠢货,他说没有你们还真就当没有了?”那大胡子拉长了声音道:“连名字都撞对了,这金鉢肯定也是有的,搜!”
话音未落,两个山贼已经卷起衣袖朝着玄奘的行囊走了过去。
正当他们双手即将触及那行囊之时,只听“咚”的一声,玄奘手中法杖的一端落到了行囊上。
那一众山贼都愣住了。
只见玄奘握着法杖的另一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大胡子道:“不问自取,非君子所为。施主,请自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