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浇上汽油焚烧后吊在立交桥上的军人。
刘彦直不忍再看,盖上了棺材,上了一炷香,转身出门,管家迎面而来,手上捧着朱漆托盘,上面蒙着红布。
“刘义士慢走,这是我家老爷赠给你的盘缠。”老管家奉上托盘,刘彦直扯下红布,一封封纸裹着的银元整整齐齐。
女儿刚死,就迫不及待的要下逐客令了,可见林怀远对自己这个女婿并不怎么看好,刘彦直冷笑一声,还是接过了托盘,将银元收入囊中。
“给你家老爷带个话,就说我走了,请他保重。”刘彦直说完,匆匆而去。
远处阁楼上,林怀远松了一口气,冲老管家挥挥手,后者匆匆走进灵堂,换了一块灵牌,木牌子上写着“大清领侍卫府正六品蓝翎侍卫刘彦直 之位。”
片刻后,满身素缟的林素被两个丫鬟搀扶进了灵堂,脸上泪迹未干,坐下来烧了几张黄纸,林籓台和二姨太就出现了,苦口婆心的劝说女儿想开些,人死不能复生,日子还得继续过。
“爹,是不是你派人放的火。”林素忽然抬头问道。
“你这孩子,爹爹怎么会做那种事情,是刘彦直喝醉了酒打翻了油灯,自己把自己烧死的,可惜他武功盖世,也敌不过水火无情啊。”林怀远表情非常沉痛,“素素,爹爹何尝不痛心疾首,彦直去了,不光咱们林家失去了一个好女婿,大清更是失去了一位栋梁之才。”
“我不信。”林素摇头,“他不会被烧死的,我要看尸体!”
“孩子,你就别看了,都烧成木炭了。”林怀远劝道。
“我一定要看。”林素非常坚决,“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就算是殉节了。”
林怀远拗不过女儿,踱到一旁,心烦意乱的挥挥手,两个佣人抬开棺材盖,林素丝毫无惧,上前查看,她留意的是尸体的手,刘彦直手指上戴着一枚翡翠扳指,但是这具尸体上并没有。
“这不是刘彦直。”林素扭头冷笑道,“爹爹,你作假都不用心。”
“荒唐!”林怀远大怒,“你这孩子,疯了么,来人,把小姐带下去。”
林素被两个健壮的仆妇拖了下去,管家凑过来道:“老爷,以防万一,我看还是……”
“把小姐连夜送回湖南老家。”林怀远当机立断道,“那姓刘的手段了得,万一被他发现真相,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葬礼?”管家迟疑道。
“照办!”林怀远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本来他还打算把女儿许配给温巡抚的公子,两家结个秦晋之好,但是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还是采取做戏做全套,彻底把刘彦直骗过去,以免后顾之忧。
刘彦直没走,他就守候在藩台衙门附近,直到亲眼目睹葬礼完成,墓碑上刻了林素的名字,才确定未婚妻真的没了。
秋雨绵绵,近江城外的坟地,刘彦直手拿一束茉莉花站在林素墓前,按照规矩,未出阁的女儿不能进祖坟,所以林小姐的遗体没拉回湖南老家,而是就近葬在了近江,石碑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冰冷的如同刘彦直的心情。
“素素,我走了,以后我还会来看你的。”刘彦直默念道,在雨中站了许久才黯然离去。
他要去上海,乘船去美国,完成自己的使命。
……
三个月后,美国西海岸,旧金山港口,一艘来自大洋彼岸的轮船靠岸了,各种肤色的旅客拖着行李排队下船,其中就包括刘彦直,他一袭洋装,器宇轩昂,在一群面有菜色的华工中显得鹤立鸡群。
冬日阳光下的旧金山港口,一片繁荣景象,刘彦直眯着眼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感觉自己是一个孤独的猎人,来到陌生的丛林。
乔治.坎宁安,你究竟在哪里。
忽然远处传来喊声:“乔治,乔治~~”
刘彦直手塔凉棚望过去,码头边,一个穿美国陆军制服的男子正在和船上下来的络腮胡旅客拥抱,那旅客哈哈大笑道:“乔治,没想到你会来接我,苏珊还好么?”
“苏珊很好,她每天都看邮轮抵达的日期通告。”军官帮旅客提起行李箱,两人上了一辆马车。
刘彦直的心开始狂跳,第六感告诉他,这个军官就是自己的猎物,乔治.坎宁安上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