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静,洛小桑只觉得这静似乎将自己身体内的一切都抽空了去。
明月高悬,月色如水,撒遍整个沙崖,好一个漠北明月夜。
孤崖之上,灰衣老者默然地抽着烟斗,嘴边的烟如梦似幻,似圈着无数的思绪,在这月白之夜,化成点点斑斓的昨日之歌,飞向了虚无。
只怕,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
“嗒!”一声细响,正是脚步踏在黄沙的声音。
灰衣老者眉间一动,似早知身后来人,却是连身也不转,继续看着远处被黑暗吞噬的漠北荒野之地。
身后的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近,看那姿态,径直向着老者而来。末了,终是停在了老者身边。风煞一声青色长斗披风,配以劲装黑服,一身睥睨天下之势,即便就那么站着,也能让人不知不觉生出景仰之情。
二人,就那么一站一坐,谁也不曾说话,仿佛时间已经不存在了那般。
终于,有人动了,却是那老者,他先是将手中的烟斗在身边大石上轻轻磕了一磕,“咯咯”声音在这寂静无声的夜,传出老远,继而他慢慢站了起来,如身边空无一人般,转身便要离去。
风煞眼中精光闪烁,默然看着老者的动作,直到他转身之际,才忽的出口说道:“你老了。”
老者身形一顿,却是没有说一句话,三息之间,便继续往前走。身后风煞忽的叹了一声,道:“她呢?”
听到这一句,老者终是缓缓转过身来,与风煞双眼对视一阵,道:“你还会关心她吗?”
风煞慢慢转身,凝望沙崖外远处无边的黑暗,披风在夜风的吹拂下“啪啪”作响,过了一阵,他才道:“无论她如何恨我,终是我的孙女,终是我圣魔宗的圣女。”
“哼!”老者冷哼一声,似乎对风煞的话不屑之极,不再多说,转身又待离去。
“师弟!”风煞如知道他要走般,忽的转身大声道:“你心中还是记挂着小风?还是在怪我这个师兄当年从你手中抢走她吗?”
听到“小风”这个名字,老者脑中顿有“翁然”一声,响起了那个深印在脑中,无数次午夜梦回时不断回旋的爽朗笑声,如春天的旋律,温暖的笑声。
“翎儿不像她娘,倒是越来越像她的奶奶……”耳边继续传来风煞的声音。
“够了!”老者忽的一喝,抬头间看见风煞一脸微笑,正看着自己。
“师弟,你生气了。证明你心中还是活着的,对不对?”风煞继续微笑看着老者,那笑容就仿如一个小孩恶作剧得逞之后。
老者深深呼出一口气,脸上神色却在吸气间迅速恢复如常,转身踏步而去。
“师弟,如今形势大好,你便回来帮我吧!”身后风煞继续对老者说道,只是那灰衣老者再不停留,略显沧桑的背影,转瞬便为黑暗吞没。
风煞脸色渐渐变得肃然,慢慢转身,眺望着远处的黑暗,凝思不语。那里,却正好是天神庙的方向。
风煞一站之下,便如化了石一般一动不动,也不知此时心中所想。良久过后,忽闻空中传来“嗖嗖”破空之声。风煞眉头一皱,却是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身后。
那破空声来得迅速,转眼间便落地,待得虹光散尽,现出二道身影,却是永生堂“万里飘香”万里云和魅影门门主董小曼。
“哼!”万里云甫一落地,冷哼一声,却是走到风煞旁边,神色冷然,不再说话。
“风门主,不知风高夜黑之时,叫了我等到此有何吩咐?不怕坏了你门中大事吗?”董小曼却是一脸娇笑,只是这一笑,反倒让她原本有些出尘的气息大大减少。
风煞自然知道二人对此前圣魔宗困住化蛇一事耿耿于怀,也不动怒,当即微笑道:“董门主说哪里话,我如何敢吩咐二位。只不过前日之事想必二位有些误会,所以觉得有必要向二位解释清楚。”
“哼,风宗主摆出‘伏魔困仙阵’困住千古奇兽化蛇,想必有大事在图吧?”万里云冷哼一声,言语中不满之意却是十分明显,显是觉得被人利用而不知,心中大为恼怒。
董小曼也不说话,一双凤眼紧紧盯着风煞,想必也与万里云那般,正等着风煞作出解释。
风煞心中一惊,没想到万里云连“伏魔困仙阵”也晓得,果然不愧是老狐狸。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微微一笑,道:“二位,先前风煞瞒着此事不说,确是因为此乃我圣魔宗一门之事,与今日我们圣教三派共图大事没有任何关系,更对二位门中无一丝一毫损害。风某不说,只是担心影响了此间大事。我以圣神天主之名起誓,如若所说不实,甘受万蚁嗜心,永堕阿鼻深狱之苦。”
万里云与董小曼见风煞立下魔教重誓,脸色稍缓,只是魔教数派自古以来争斗不休,眼见对方所做之事神秘之极,而自己却对其一无所知,心中仍是十分介怀,又如何敢尽信。不由暗下决定只要此间事了,定派人好好调查清楚才是。
“想必今夜风宗主邀我们至此,非是解释前日之事那般简单吧?”董小曼凤眼一转,身为魔教一门之主,自也非易与之辈,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