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白国撤兵的号角,眼前,是几万大军的步步后退,年莹喜看着那逆袭着黄沙退回到阵营前得伤病残将,总觉得事情不会只是眼前看到的这般简单。
果然,在她还没来得及将目光转到安阳侯身上时,只听安阳侯那慵懒无媚的声音缓缓的传了过来。
“宣国的皇后娘娘,这戏也看得差不多了,如今场地已清,该是娘娘出面唱重头戏的时候了。”
年莹喜早有预料,倒也不惊慌,平静的转过身子,正视于身后安阳侯的不紧不慢,“姓白的,到了现在,你有话就直说,我没有那么多脑细胞,去猜测你的那些个变态想法。”
“呵……”安阳侯吸了口手中的白玉烟杆,笑了,伸手慢慢摘下自己面颊上那总是展露诡异笑容的面具,平视着面前的年莹喜,“在本侯很小的时候,本侯曾经听闻,宣国的先帝治国有道,练兵有方,世人都说,宣国的先帝是最有可能统一大陆的尊帝,岂不知,这位身受世人期待的宣国先帝,竟然是为了一个与别人有染的嫔妃,断送了自己英勇的一生,当世人听闻都在摇头叹息之时,本侯却是笑了。”他说着,微微歪了几分的脑袋,颇顽劣,颇玩味的问道,“娘娘可知道当时本侯在笑什么?”
年莹喜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眼前那近在咫尺的面容,如果说当初看见宣逸宁尊荣时,她是震惊的,那么现在,当她看见安阳侯的真面目时,足以用震撼来形容了。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那是怎样的一双眼?那是怎样的一张唇?那又是怎样的一双眉?
挺直的鼻梁,薄透的唇,圆长且灵动的眼,浑然并黛秀的眉,如果将这张脸放远,也许,它是一幅灵秀幽境的山水画,如果将这张脸放近,也许,它是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可……可为何……
年莹喜紧盯在安阳侯上的双眸忍不住颤抖的收缩,为何这么一张让世人皆为惊叹的绝世容颜,此刻却全部隐藏在了满面的刀疤之下?
那长短不一,粗细不均的刀疤,在这张脸上纵横交错,像是一根肆意生长的图腾,埋没了这脸上所有的精美惊叹,唯独剩下了让人为之触目的惊心惊震。
“怎么,娘娘是不知道,还是被本侯惊吓的忘记了答案?”安阳侯将年莹喜脸上的虽有表情尽收眼底,不喜不怒,不伤不悲,似乎,年莹喜现在瞳孔之中映出来的那个人影,根本不是他一样。
面对着安阳侯的第二次发问,年莹喜从惊愣之中回神,再次带着一种透析扫视过安阳侯那双一着讥讽的双眸,轻轻的动了动自己的唇,却是没能发出丁点的声音,最后,她在安阳侯紧迫的直视下,第一次,别开了自己的目光。
有些话,不说出来是个谜,可一旦说破,将会是让人颤抖的心寒。
她早就知道安阳侯不会这么单纯的挑衅宣国,绑架自己,可她虽然知道,却一直找不到一个理由去说服自己肯定自己的猜测。
但是现在,面对安阳侯那被刀疤所覆盖的脸,面对安阳侯那冷漠又带着几分讥讽的话语,她终于找到了,自己一直找不到的那个答案。
安阳侯等了半晌,见年莹喜竟然是别开了那双总是清透的双眸,脸上讥笑扩大的同时,不再等待,伸手牵动着年莹喜身上的锁链,使她被迫与他一同的起身。
“宣国的皇后娘娘,既然你已无话可说,本侯便索性让这场风雨来的更加暴虐一些可好?”他说着,伸手将年莹喜从马车之中推了出去。
猛然的见到烈日,年莹喜刺目的抬起了手臂,眯起了眼睛,待她那埋在黑暗之下终于适应了阳光的眼睛再次恢复了视线的时候,她慢慢放下了自己的手臂,眯成缝隙的双眼也跟着慢慢的睁了开。
烈日之下,黄沙之上,那堆积的尸体如山高,就算是狂风不停,却仍旧是吹不散此刻那弥漫着硝烟的血腥味道。
放眼眺望,是一方整齐的士兵,看着那士兵肩膀上扛着的旗帜,年莹喜勾唇微笑,她,是要有多久没看见那宣国的旗帜了?如今再次相见,当真是久违的重逢。
一阵狂风佛过面颊,年莹喜侧目避开,却在那狂风呼啸过耳边之时,一道浅如梦语的呼唤,佛进了她的耳。
“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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