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长河距离金狮国边界并不远,横插过去一夜到达王城圣安蒂斯绰绰有余。但是军队过境动静必定小不了,很容易惊动其他城镇上的百姓,所以奥斯维德他们选择绕了点儿远路,最终花了双倍的时间,到达乌金悬宫已经是第二天深夜了。
尽管金狮国早已辉煌不再,但依旧能从巍巍宫殿看出曾经繁荣的影子。
这里大概是大陆北部最奇特的地形之一,陆地像一根根撑着伞面的巨柱,各有高低,由宽长的横桥索道相连,因为存在年代久远到不可考,被称为神之路。
而乌金悬宫就静伏在神之路最高的巨柱之上。
铁铰链“哗哗”作响,悬宫大门被缓缓放了下来。
乌金铁骑大军并没有进门,而是拨转马头,踢踢踏踏拐上了左边的索道,那里连着他们的军团大本营。悬宫近卫军列着队小跑出来,分站在大门两边,“啪”地一并腿,惊得凯文困意全无。
不怕死的法斯宾德阁下总是从容淡定的,哪怕被拴在旗杆上示众,也不改本性。奥斯维德在行程中途曾打算把他放下来,结果下马一看,就发现这位祖宗半点儿反省的意思都没有,早已睡了过去。
他在睡梦中倒不是全无防备,听到奥斯维德靠近还撩起半边眼皮扫了一眼,确认安全后,就又睡着了,把奥斯维德气了个倒仰,干脆又启程颠了好半天,才把他从旗杆上撤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奥斯维德一看到他这种“无所谓,反正你拿我没辙”的模样就牙根泛痒,尽管他知道这就是凯文的本性,并不是故意气谁。大概是小时候被遛成狗的后遗症,又或者是争强好胜的雄性本能作祟,他总忍不住调用各种手段来压制凯文,只想让凯文服一回软,偏偏这祖宗半点儿不把这种压制当回事儿,还总招猫逗狗似的反撩回来。
他自己习惯了不觉得有问题,但在旁人看来,真的很像挑衅。
“陛下那我也就先回营里了。”米奥扯了扯缰绳,冲奥斯维德道。
青铜军大本营跟乌金铁骑相对,由另一条索道跟这巨柱相连,在夜幕中闪着星点灯火,凯文以前就住在那里。不过说是住,其实根本没呆多久。大多数时间里,青铜军都镇守在金狮国西面与荒漠的交界处,只有雨季才能拔营回王城歇一阵。
凯文一听米奥这么说,也松着筋骨附和道:“那我也——”
“你也什么?”奥斯维德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阁下一路都没有睁过眼,现在应该睡饱了吧?”
凯文不在意道:“睡不睡再说,我先落个脚。米奥,营里还有空着的铺位么?”
他当然不会指望那边会给一个“已经死了好几年的指挥官”保留住处,但能睡人的地方一定还是有的。
米奥点了点头,还没开口,就被奥斯维德截过了话。他冲敞开的宫门一挑下巴,道:“落脚另说,先领罚,跟我过来。”说完便拽了拽缰绳,骑着马鹫进了悬宫大门。
凯文冲米奥一耸肩,示意他先走,而后驱着马鹫追上奥斯维德,没好气道:“……把我当风筝兜了一路还不算罚完?”
乌金悬宫构造宏伟复杂,外围多是守卫呆的地方,中间是宴厅及处理公事的楼堡,最里层才是皇帝居所。
他们在第三重高门前下了马。奥斯维德把缰绳丢给跟随的那队近卫,指着凯文身后缀着的两个人形跟宠道:“给这两个小鬼安排个临时住处,别让他们跑远了。”
班和白兔少年一脸无辜地看了眼凯文,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近卫走了。
“那我呢?”凯文有些好笑地问道,等着看奥斯维德还有什么惩罚手段。
“你——”奥斯维德刚开口,就听见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从里面跑出来,听起来还挺欢快。
凯文闻声回头,就见一个还没他腿高的小姑娘手榴似的滚过来,直冲向奥斯维德,还没到面前就已经张开了藕节似的手臂,嘴里小鸟似的叽喳直叫,一副乐疯了的样子。
奥斯维德弯下腰,在她跑到面前的时候,单手将她抱了起来,板着脸道:“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觉,这样下去别想长个儿了!”
年轻的皇帝陛下虽然英俊逼人,但板脸皱眉的时候还是很有股凶悍劲儿的,吓哭个把小鬼不成问题。但这个看起来四五岁的小姑娘却半点儿不怕他,搂住他的脖子便是“吧唧”一口。
奥斯维德“啧”了一声,偏过头嫌弃道:“又糊我一脸口水。”
小姑娘咯咯笑个不停。
奥斯维德:“……”
他一转头刚好跟抱着胳膊看热闹的凯文视线对上,就见对方一挑下巴,好整以暇道:“孩子都这么大了,我没记错的话陛下你才二十一吧?那不是还没成年就当爸爸了。没看出来,还挺厉害。”
奥斯维德:“……”放你的屁。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奥斯维德理都不会理。当然,也很少有人敢用这种语气问这种话。但是凯文这么调侃一句,他就忍不住想好好收拾这人一顿,让他天天这么欠!
而且什么叫没看出来?!
奥斯维德抱着小姑娘大步流星朝前走,边走边冲一旁的内侍官道:“把我书房里那本帝国法典找出来,准备好纸笔,看着法斯宾德阁下抄,把所有关于宫廷礼仪和皇帝权力的部分抄五十遍,一个字都不许漏。”
凯文眼前一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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