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刚一动,架在脖子上的刀刃便毫不客气地抵得更紧了一点。凯文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喉下的皮肤被割破了一层,渗出了一丝血来。
尽管他号称“基本死不了”,但是该疼还是会疼的,而且一点都不比别人疼得轻。
凯文“嘶——”地皱了皱眉,视线还没恢复清晰,耳边就接二连三响起了水花飞溅又戛然而止的声音——剩下的班和尼克他们也陆陆续续下来了。
“法斯——卧槽!”尼克大概随水转得有点晕,刚想开口确认凯文的位置,就同样得到了刀尖抵着喉咙的高级待遇。
倒抽凉声的声音陆续响起,又全都被半路截断,咽回了喉咙里。
一阵“嗬嗬”的怪声响了起来,就像某些人在用奇特的语言窃窃私语。
凯文眼睫上的水珠终于干了,视线变得清晰起来。之前从山顶上翻下来的那些怪物,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用刀尖抵住他脖子的那个怪物,丝毫不顾他还睁着眼,将那张丑陋的脸凑到了凯文的脖颈边,重重地吸了两口气,像是在试着嗅出什么气味似的。
以这样的角度看,这种怪物的脸便显得更加可怖——过于突出的眼珠上蒙着一层灰白色的膜,以至于根本看不到黑眼珠,只剩眼球正中间那一小点瞳孔。脸部皮肤跟其他地方一样,就像经年的老树皮,有些地方甚至还支棱着毛刺刺的树芽儿。
整个来看,这种怪物就像是行走的老树精。
大概因为皮太厚的原因,老树精们脸上少有表情,显得沉默又凶狠。
除了拿刀压着众人的那几只树精,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站在一旁,正指着这一边被钳制的精锐小队,指指点点,叽哩哇啦在说着什么。
军团里面混出头的人,总有那么几个掌握着一些稀奇技能,比如腹语。
落汤瘟鸡似的尼克嘴唇未动,用极低的腹语问道:“这帮神经病在说什么有谁能翻译一下吗……”
凯文同样用腹语回他,语速又低又快:“我猜测,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提前闯入这里了。这些东西的活动范围离这入口很远,白天也不会轻易靠近这里,因为它们不喜欢有天光的地方。”
尼克:“……告诉我,还有你不知道的么?”
凯文:“谢谢夸奖。”
另一个会腹语的军官生无可恋道:“拜托,你们能不能换一个时间聊天。它们是在商量怎么弄死我们吗?”
老树精们的领头听到动静,停下自己的话语,转头用只有眼白的眼睛阴森森地朝这边扫了一眼。
尼克他们立刻闭嘴,眼观鼻鼻观口。
领头伸出树枝一样分岔的枯瘦手指,并拢中间两根摇了摇,像是用这手势下了某种命令。
还没等凯文他们反应过来,用刀尖抵着他们的树精们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抬起手肘便是一下,又狠又绝,重重地敲在众人的脑袋上。
众人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在那一瞬间凯文其实是有能力挣开刀刃挡一下的,只是脖颈免不了会受伤,这地方血液喷起来可不是那么一时半会儿能止住的,想愈合也有些麻烦。
凯文最终没有采取任何动作,承受了树精那一下,顺其自然跟着晕了过去。
因为他其实听懂了树精头领之间的对话,他们并没有打算立刻杀掉精锐小队,而是打算把他们带回聚居的地方。
而那里,几乎就位于真正的法厄神墓“门口”。
对于凯文这种懒到极致的人来说,能搭顺风车,即便被打晕也不是问题。
神智的恢复速度在凯文的预估之内。他彻底醒过来的时候,树精们恰好刚把他们一行人搬到聚居地。
凯文控制着呼吸,让自己看起来跟其他没醒的人一样。那些树精丝毫没发现“挺尸”的人当中出了个叛徒,连拖带拽地将整个精锐小队塞进一处不甚宽敞的地方。
等它们“叽哩哇啦”的交谈声远去之后,凯文才睁开眼。
这地方的顶部像个拱形的罩子,完全由交缠的粗藤、对向生长的枝叶、以及一些带刺的荆棘枝组成,厚实严密。
姑且称之为“洞穴”。
洞穴墙壁上挂着几个巴掌大的囊袋,那囊袋近乎是透明的,薄得仿佛一戳就破,像是从动物肠道上揭下来的肠衣。
在那些个肠衣袋里,鼓鼓囊囊圈着一捧发着荧光的虫子,被养成了天然的灯。
几个肠衣袋一挂,还挺亮堂。
就着这光亮,凯文四下扫了一圈。
这洞穴角落里堆着小山似的浆果,两壁上挂着成串带蕊的鲜花,以及各类不明生物的尸体。
还不是全尸,骨肉皮全分了家。皮子堆在一处,肉撕成条块状,悬挂在空中晃晃悠悠。头骨一盏一盏倒扣着,里头无一不装了东西,显然被当成了容器。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老树精们的仓储屋。
或者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厨房。
那几个老树精从厨房出去的时候,用带刺的藤茎把他们他们手脚都捆得死紧,稍有动作,那些尖刺就会在皮肉当中扫刮翻搅,火辣生疼。
凯文对这样的疼痛倒并不在意,他略微动了动身体,让自己倚得更舒服一些。
尼克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周围,麻袋似的交叠着,班的脚丫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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