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大的压力。这么说吧,他宁愿再被她的叔爷爷吼上几百句,也不想再被外婆大人看个几回,这位老人家的眼神太犀利,自己的任何想法好像在她眼前都无所遁形。……虽然他可以发誓自己对阮婉百分百真心,可也难免有点心慌。
此时此刻,他就像一个站在被告席上的被告,心神不定地等待着法官的宣判。
然后……
他看到眼前这看来慈祥无比其实也厉害无比的法官说……
“你再不回厨房,菜就要焦了。”
“……啊?”沈子煜一呆,随即反应了过来,连忙一把操起阮婉手中的炒勺,转身就跑回了厨房中。不多时,客厅中的几人听到了一阵翻炒声以及更为浓郁诱|人的菜香味。
在美食这件事上毫无抵抗力的叔爷爷暗自咽了口唾沫,但很快,他坚定起了立场,板起脸对阮婉说:“婉婉,你过来,我要和你谈一谈。”
“……哦。”
于是客厅的沙发上呈现出了“三堂会审”的态势。
叔爷爷和外婆坐在一边。阮婉独自坐在另一边,等待着提审。
“你、你说!”叔爷爷摆出一副家长的威严,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
“怎么不说?”
“叔爷爷,这个问题我刚才回答过了。”
“额……”叔爷爷一愣,心想“是啊,问过了”,转而问起了下一个问题,“那小子家里是干什么的?!”
“……”
“怎么又不说?”
“叔爷爷,”阮婉扶额,“这个你知道吧。”
叔爷爷再次愣住,心想“是啊,我知道”,讲真的,若论出生,不是那小子配不上婉婉,而是婉婉这边稍微有些……但这都不是问题!在他心里,除开这一点,其他方面自家侄孙女都完爆那小子,所以总体来说还是那小子配不上婉婉!他开始问第三个问题——
“那小子自己做什么的?”
“……”
阮婉已经不想回答什么了。
这一次,叔爷爷无需提醒,自己先反应了过来——额,这个他好像也知道。
当头三板斧遭遇滑铁卢后,毫无这种经验的他也是懵逼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对话,所以他求助性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小伙伴。
与此同时,阮婉的目光也下意识落到了外婆的身上。
实话说出来也许会让叔爷爷伤心,但是,哪怕再亲近的人,也是有区别的。比如在这件事上,如若叔爷爷极力反对,她会很努力地去试图让老人家改变看法,但如果反对的人是外婆……她即使再喜欢沈子煜,也恐怕会认真地思考下他们之间是否真的存在着什么无可弥补的缝隙,所以才会让外婆有着这样的顾虑。
虽然在这段感情开始之初,她得到了外婆的认可和鼓励。但事到临头,她还是会紧张,毕竟那时她没有明白地告诉老人家“那个人就是沈子煜”,所以也自然无从了解外婆的看法。
外婆看着紧张到脸色都有些发白的自家外孙女,心中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还记得几年之前,她也曾经露出过这样的表情,那时,她问过她“喜欢怎样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她还清楚地记得,自家小外孙女用羞涩、温暖又笃定的口气说——
“他对我很好,我们挺好的。”
“我喜欢他很久啦,我觉得不会有人比他对我更好了,也觉得自己不会再喜欢除他之外的其他人了。我是真的想和他一起,不仅是现在,还有将来,一直一起。”
当时那样稚嫩的婉婉无比肯定自己的话,却想不到世间事总是那样无常,也因此而受了很重的情伤。作为长辈,眼下看着外孙女走出来,她很欣慰,同时又很担心,因为婉婉又投入了一段新的感情——婉婉是怎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要么不为所动,要么死心塌地百折不回。
她知道那个名叫沈子煜的年轻人是个好孩子,也知道他很重视婉婉,甚至于还有点喜欢他,但是,她更喜欢也更重视自家外孙女,所以,有些事,她想再问一次——
“你为什么喜欢他?”
面对着这似曾相识的提问,阮婉垂眸一笑,她说:“因为他对我好。”
外婆的心中却是一沉,又是因为“好”吗?“好”固然可以成为原因,却不该是唯一的原因。外婆正暗自忧心,就看到自家外孙女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羞涩的表情,她压低声音,好像怕被厨房中的人听见般,很小声却也很清晰地说——
“更重要的是,和他在一起时,我能做我自己。”坏脾气、懒散、贪吃……她可以在他的面前展现出这样的自己,无需刻意地维持着“好”维持着完美或者别的什么,因为她知道,无论何时他眼中注视着的都是“没有经过任何修饰伪装的最真实的她”。而无论怎样的她,他都会接受包容甚至于纵容。想到此,她低笑了声,“我每天都觉得很快乐。并且,”阮婉侧过头,注视着那人所在的方向,“我也想对他好,也希望他能因我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