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哥哥们似的事事上心,惟恐他们受了一丁点儿委屈?您别成日里盯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成吗,有本事您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问我大嫂去啊,还不是因为您知道自己不占理,所以只能守着我白说说。”
说得周夫人脸色不好看起来,拿指头戳着周望桂的额头道:“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谁知道我的好心全被你当做了驴肝肺,我真是闲得我,看我以后还管你的事!”
周望桂忙搂了周夫人的手臂:“我知道娘都是为了我,可我真觉着犯不着为这些事生气,横竖我们很快就要搬出去了,以后说是显阳侯府的二爷二夫人,其实根本就是两家人了,而且大伯一房是嫡支,我们是旁支,这样的事以后想也知道少不了,我如果都要不平衡,我不平衡得过来吗我,再说不是嫡支是旁支我就一定过不好日子了?倒是平老太太那里,我昨儿听蕴姐儿说,这几日身上好似不大好,蕴姐儿还说忙过了这几日就要去平家小住侍疾呢,您看您多早晚得空,要不尽快备些药材补品的去探探?不说平老太太对我有大恩,只说平大老爷如今官运亨通,两家也该走得更近些才是。”
周夫人忙道:“平老太太病了?那我看是明日还是后日就去探病,两家走得近了,将来于福哥儿多少也添几分助力。”
周望桂点点头,又问起自家宅子布置得如何了:“虽说大伯只分给了我们三成家产,也算是够丰厚了,娘尽管布置,不必想着替我们省钱,没有意外的话,那宅子以后我可是要住一辈子的,当然要布置得舒服一些才是。您也别想着我们以后得自己过日子了,花钱的地方多的是,就明里暗里的贴补我们,真犯不着,我们的银子也尽够花了,别回头惹得嫂子们心里都不痛快……”
话音未落,周夫人已一瞪眼:“她们敢!再说我就算补贴你,也用的是我体己,她们管得着吗她们?”
不过见女儿难得知道贴体人了,周夫人很快又转怒为喜起来,道:“不过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娘心里是真高兴,怪道人常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如今你可不真正长大了,也真正懂事了?行,那娘就听你的,不贴补你们,且留着将来给我们福哥儿,也省得便宜了彭氏那贱人和她生的贱胚子!”
周望桂冷笑道:“她们还想占我的便宜,我不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们就该烧高香了,哼!”
当着顾冲的面儿,她是说的以后只拿彭氏当猫狗一般,高兴了就逗逗,不高兴了就撂开,与她一般见识没的白拉低了自己的身份,顾葭则是一份嫁妆就打发出去的事儿,可这也不过只是为了哄得顾冲说什么也要顶住彭太夫人,不让后者跟了他们出去住的话罢了,横竖将来老不死的留在府里,鞭长莫及,她只要不将彭氏那贱人与她生的贱胚子弄死,谁敢有半句二话!
——所以彭太夫人说顾冲耳根子软不是没有原因的,周望桂稍稍放软了态度,他便什么都相信了,浑然忘记了有句话叫“江山难改,本性难移”。
等曜哥儿的洗三礼过了,又帮着料理了一日,第三日一早,顾蕴便辞了周望桂与祁夫人顾菁母女姐妹,急匆匆坐车去了平府。
外祖母已经病了几日了,若不是大舅母打发来送信的人一再说太医说了不是很严重,侯府这边又的确走不开,她早过去守着外祖母了,太医是说不严重,可外祖母年纪毕竟大了,万一什么时候就不好了呢?虽然较之前世,外祖母多活的这几年已经算是赚来的了,可她更希望外祖母能继续赚下去,最好长命百岁!
一时到得平府,顾蕴也不等人去通传,径自便奔向了平老太太的院子。
平大太太正苦劝平老太太吃药:“娘,您不吃药,病怎么能好呢……这药我特地让人与太医说了,没寻常的药那么苦,我还让人备了蜜饯,您就把药喝了罢……”
平沅与平滢也在一旁帮腔:“是啊祖母,您就把药喝了罢,不吃药身体怎么能好得起来呢?”
平老太太恹恹的靠在大迎枕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并不是什么大毛病,吃药不吃药都是一样,咳咳咳……你们别担心,我将养个三五日的,也就没事儿了。”
她自己得的什么病自己还能不知道吗,说到底心病还须心药医,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得看开些,病才能早日好起来,可她失去的是自己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如珠似宝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啊,叫她如何看得开?
平大太太多少能猜到点儿婆婆的心病,还待再说,就听得外面传来小丫头子的声音:“表小姐来了!”,然后便见顾蕴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
平大太太不由松了一口气,忙笑着向顾蕴招手:“蕴姐儿你来得正好,你外祖母正不肯吃药呢,你快劝劝她老人家,指不定你的话她还能听进去几分。”
顾蕴闻言,也顾不得与外祖母舅母们行礼了,忙上前自平大太太手里接过了药碗,笑向平老太太道:“外祖母,您是嫌药苦才不吃的吗?那我先替您尝尝到底有多苦啊……也不是太苦嘛,要不,我给您加点儿霜糖?不过加了霜糖只怕会影响药效,要不我待会儿亲自下厨,去做了前儿您吃过一回就赞不绝口那个双皮奶给您吃,就当是奖励您的?您就乖乖儿听话,把药吃了嘛,好不好?”
又是撒娇又是卖痴的,总算哄得平老太太将药吃了,顾蕴方心下稍松,又陪了平老太太一会儿,直至她睡着后,才轻手轻脚去了外间,问平大太太:“太医怎么说?”
平大太太叹道:“太医只说是郁结于心引起的风邪入体,药只能起到辅助作用,关键还得娘自己看开些……娘是见那周氏与你大伯母先后都生了儿子,想到了你娘,你不知道,那方子原是娘特地为你娘寻的,当初你娘还在时,她老人家已使了人多方打探了,等到你娘……,她依然固执的不肯放弃,不然你以为怎么可能你一提,她便能寻到如此百试百灵的方子?谁知道娘劳心劳力,最后却是为他人做嫁衣,反倒是你娘,早早便与她天人永隔了,也难怪她要郁结于心了!”
顾蕴心里霎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本来她只是想帮周望桂一把,也帮大伯母一把,让周家和大伯母都欠平家和她一个天大人情的,谁知道却忘记顾及外祖母的感受了,若是她一早知道外祖母会因此而病倒,她……她只怕依然会这么做罢?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对母亲的爱不如外祖母对母亲的爱,也许这便是父母之爱子,与子女之爱父母最本质的差别了?
顾蕴唯一能做的,便是加倍的孝顺平老太太,整日整日的都尽量陪着平老太太,以期能早日让她老人家好起来,也让自己心里稍稍好受一些。
期间慕衍出任务回来,一连让冬至递了几次话给刘大,说要与她面谈加盟便捷的事,都被她推了,说且待她忙完这一阵子再说。
而慕衍那边,饶他一再听冬至保证,顾蕴本人没什么事儿,只平老太太身体不适,她要侍疾,所以抽不出空来,他没亲眼见到人依然不放心,遂趁人不注意时,悄悄翻过平府的墙两次,躲在暗处亲眼瞧得顾蕴除了瘦了一些以外,其他都还好,方放下心来。
当然,这些顾蕴就无从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