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恬她妈眼看着就要哭晕过去了,我知道,她爸妈都是真疼她的,上次蓝恬抑郁症,是没办法才把蓝恬放出来,要知道以后还有这么一个劫,我想她妈打死也不会让蓝恬离开自己,哪怕养一辈子老闺女,也要撑着比蓝恬活得更长。
她妈哭得一抽一抽的,哭得我也想跟着哭了,还是得忍着。她妈就是不停地在问,“怎么办,我恬恬以后可怎么办。”
她握着我的手,手掌一直在发抖,她妈说不公平,老天爷对她女儿不公平。
蓝恬家,是很传统的那种家庭。传统家庭的观念,就是女人迟早是要嫁人生孩子的,现在蓝恬丧失了生育能力,没准儿这辈子就嫁不出去了,即便嫁,可能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了,一个女人没了子宫,简直等于残疾,甚至在一些人眼里,残疾都不如。
我只能安慰说,“阿姨,我会照顾好她的,恬恬会挺过去的。”这话说的,我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后来蓝恬他妈哭得不行了,我就先带他们到医院附近住下,安顿好她妈以后,他爸还跟我说谢谢,谢谢我大老远跑来照顾蓝恬,谢谢蓝恬有我这么好的朋友。
我没法跟她爸解释,其实我本来就该在这里的,我其实就是黎华的女朋友,此时此刻我真的说不出口。而他的感谢,我也觉得受之有愧。
回到医院的时候,蓝恬又睡了,睡得很浅但很安静,脸色还是不好,一看就是个病人,但睡觉的样子,却不感觉痛苦。
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儿,简直就是如花一般的生命。有句话叫红颜薄命,我以前不信,现在真的有点信了。她长得那么漂亮,她本来有资本成为闪光灯下的星星,就这一张脸,就值得被很多人捧在手心里疼,可惜现在这个社会,先天资本已经不能决定一切。
如果蓝恬不是这么好看,没有从小就受过那么多追捧宠爱,如果像我一样,打小生活在那个有些残缺的家庭里,从小就被摧残历练过了,也许现在能强点儿?我不知道。
黎华表情落寞而沉重,我走到他身后,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往后仰了下头,轻轻靠在我身上,疲惫地说:“我觉得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我将另一只手也覆上他的手掌,柔而坚定地说:“我陪你一起还。”
黎华他妈是第二天才到的,在病房看到我,淡淡地看了一眼,眼神里对我的出现并不意外,只是很久不见,眼神陌生了很多。
这是个坚强的女人,尽管是蓝恬的干妈,也不至于像她亲妈那样,跪在床边就是一通哀嚎。黎华他妈看蓝恬的眼神儿,和黎华很像,心痛而沉重,其中又夹杂着很多很多思虑。
说到底,黎华他妈最疼的,应该还是自己的儿子。在心疼蓝恬的同时,一定会为自己的儿子考虑,这笔账该怎么还。
“阿姨。”叫了一声,我打算起来让座。黎华他妈摆摆手,看我也挺累的,就可怜可怜让我坐。蓝恬又睡了,他妈问我一句,“听小华说,你们打算结婚了。”
我低下头没有回答,他妈看了蓝恬一眼,“等这件事过去再说吧。”
“嗯。”
这些天黎华还是必须得忙公司的事,然后抽空往医院跑,依然是做些跑腿的工作。蓝恬他爸妈执着地要在这边陪蓝恬,只是晚上我还是会劝他们回去睡觉,免得累垮了自己。黎华他妈每天也会出现一段时间,但不在这边守着。
守着的人太多了也不好。
每天早上医生来查房之前,我都会去门口守着,然后叮嘱一遍,请他们千万不要在蓝恬面前讨论她的病情,暂时还不要让她知道。
很多事情,医生都明白。
晚上,我和蓝恬一起在病房里看电视,看到一个台在重播一档选秀节目。现如今的选秀歌手一届不如一届,水平比起蓝恬她们当年来,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蓝恬看到其中一个女选手,眼睛微微亮了亮,说:“这个女孩儿我认识,她以前不叫这个名字,我们是一个赛区的呢。”
她已经不至于对当年比赛的事情只字不提了,关于那场比赛的遭遇,大概已经消化掉了。我想换台,但看着蓝恬似乎想多看两眼,又没舍得换。
她说:“优优我想唱歌了,等出院以后,我们就去唱歌吧。我还多久能出院啊,这两天是不是就该拆线了,也不觉得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