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伸手扶他起来,甚至连虚扶的意思也没有,只在椅子上挪动了一下屁股,冷冷问:“你这汉狗明明是个读书人,怎么做我建州人打扮,是不是想假扮我建州勇士来刺探我军情。哼,你这瘦弱模样,一看就不是来自白山黑水的好汉,咱们建州人是山林里的猛虎,你现在这模样就是头丧家之犬。”
看他模样实在太猥琐,准塔的那个亲卫也忍不住低笑出声。
冒襄:“额真,不是小生要假扮满人,实在是小人现在已经弃暗投明,已经归顺了我大清。如今也算是正六品顶戴的朝廷命官了,不做如此打扮,难不成还要用明朝衣冠?”
“你……正六品顶戴,朝廷命官?”准塔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就连正在笑的亲卫也停了下来,愕然地看过来。
准塔:“你既然已经投降了我大清,先前被捉的时候怎么不明说?还有,你这个正六品是谁封的呀?”
冒襄小心地站起来,将一份委任状递给准塔:“禀额真,小人的正六品文官乃是豫亲王多铎所封,这是他填的告身。”
“什么,你是多铎的人,从扬州过来的?”准塔看到他一身破烂得如同乞丐,心中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升起,大叫着,霍一声站起来。
因为喊叫的声音大了些,左脸又有脓血沁出,热烘烘黏忽忽很是难受。
他一把抢过冒襄手中的告身定睛看去,格式对了,大印也对,上面霍然是多铎的亲笔手书。
作为镶白旗固山额真,准塔能够有今天,全拜多尔衮多铎兄弟所赐,可以说他是睿亲王和豫亲王最最贴心的亲信,否则也不可能将这么一支大军交到他的手里。
这两弟兄的字迹他看得熟了,自然识的,当下就信了个十成。
“对,下官是从扬州过来的。”冒襄回答。
准塔咬着牙,问:“扬州那边打得怎么样了,你怎么过来了,所为何事?”
这句话说出口,心脏不争气地乱跳起来,跳得胸腔里阵阵闷痛。
强烈的预感让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若不是强自咬牙,说不定已经能够让人听到他牙齿磕击的声音。
这个冒襄乃是多铎亲任的六品官员,又是汉人中的智者,想来定然随侍在豫亲王身边参赞军务。看他模样狼狈成这样,纯粹就是个逃难之人,难道说他是来报信的,难道说扬州那边……
冒襄突然放声大哭,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以手拍着地面号道:“扬州,扬州那边……多铎已经全军覆灭了,豫亲王生死不知!”
“啊!”率先叫出声来的是准塔的亲卫。
这真是青天霹雳,准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跃到冒襄身前一把将他提起来,然后狠狠丢在地上:“什么,多铎全军覆没了,好个混帐东西,竟敢来赚我,扰乱我大军军心。找死!”
“不敢欺骗额真,事实就是如此啊!”冒襄被摔得两眼金星,面上因为有泪水,粘满了尘土:“下官有豫亲王亲笔书写的告身,难道你还对我有所怀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