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们思考、行动的时候,他们才有意义,而对于无知觉的物质本身,这些定义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绝对不会像我们这样对自己的每一项属性做出定义。“
“等等,有点不对。”亚雷斯塔抬起手:“这个说法否定了物质的客观性,即使没了观测者,它们仍然是存在着的。”
“谁能察觉没有观测者存在时的物质?谁能定义没有被观察过的物质的属性?谁有证据证明观察者不存在的时候物质依然存在?”
“会有别的观察者……”
“你就一定确定这个别的观察者真的存在吗?拿出证据来啊。”白河恶劣地笑了起来:“放一个最极端的比喻:你能够拿出充足的理由,证明你死翘翘之后这个世界没有随着你的意识一起毁灭吗?别跟我说因为你死了他们还活着这种傻话。”
“这……这不是逻辑能够证明的话题,这种话题讨论下去只会变成认识观念上的扯皮。”亚雷斯塔皱皱眉:”这和现在我们面对的困境有关系吗?“
“观念。”白河抬起手指:“你提到了观念。”
亚雷斯塔猛地一怔,看着白河后面的一行字迹若有所思。
“听着,按照我们要去见的那个人的理论,所有的知识全部来源于思维本身,物质本身的属性全无意义,正是因为我们的思维感觉到了他们传递给我们的‘表象’,经过我们的思维的加工,进一步才会诞生‘观念’和‘认识’。这就是在这个理论体系之中知识诞生的全部过程。“白河道:”所谓的前后左右上下,都来自于我们人类的大脑,距离物质给予我们的最直接的‘表象’,两者早已经是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东西。“
“等等,按照这个说法,所谓的知识还是客观性的东西。”亚雷斯塔额角露出了几点汗水:“因为它给予所有思维的‘表象’应该是一致的。”
“这是纯粹的想当然。”白河摇了摇头:“你凭什么会认为所有具有思维的生物眼中的世界会是一个模样?假如有一种生物,在他们的认识里,我们认为长的距离能够一步跨过,短小的距离却要挪动漫长的时间,你怎么拿我们人类认识的短与长去对应他们的思维?”
“可是,逻辑似乎不允许这种生物……”亚雷斯塔一脸崩溃。
“你又如何肯定一切生物或思维体都要依靠‘逻辑’而存在?”白河眨眨眼睛:“你能拿出充足的证据证明这个命题吗?”
亚雷斯塔愣了一阵,摇了摇头,决定将话题拐开:“这么说,这片黑暗扰乱了我们所创造的‘知识’?”
“我们头脑里的‘知识’对应不上客观世界给予我们的‘表象’。”白河见亚雷斯塔拐开话题,也不继续询问:“概念在源头被扼杀,是不是很神奇?”
“你是怎么做到的?”亚雷斯塔皱起眉头:“乱走?还是一直向前?按照你的说法,这里的‘前’也是针对意识和现实的双重幻象,很容易被误导。”
“跟着感觉走,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封闭自己所有的感官,然后按照意识里你认为的‘前’一直向前。”
亚雷斯塔将信将疑:“只需要……感觉?”
“这个‘前’不存在于物质,而是在我们的意识中。这种感觉叫做‘先天经验’,是我们能够将‘表象’转变为‘认识’的思维工具,也是这个老头子所有理论著作的核心思想,克劳利博士。”白河抬起一根手指:“按照现代科学的定义,你可以把它理解为灵长类几千万年进化史中不断丰富完善的认知思维程序,当然这个理论存在着一些问题。但至少在这里它是正确的。”
……
亚雷斯塔·克劳利跟着白河到了那行字之前,一拐弯,眼前的世界再次发生了变化。
亚雷斯塔看着白河,这条龙给他的观感越加的奇怪。
恶劣的性格,奇葩的思想,令人啼笑皆非的行事风格外加满口的歪理邪说,这个形象在他的心中越加复杂,只能让他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他渐渐反思,和这么一条异类勾勾搭搭果真是好事吗?
不过另一种预感在他心头越加明确,在经历了迷惘、决断、牺牲、彷徨之后,亚雷斯塔非常肯定,他以后的道路,多半是一条背弃整个世界的血腥之路。
那么和一条龙勾连又算得上什么呢?何况他对这条龙越加感兴趣了。
他向前踏步,身后的黑暗渐渐消失,脚踩上了一片真实的地面,蝉鸣的声音震动着耳膜,灿烂的星辉与月光从天而降,萤火虫在花草之间星星一般飞舞着。
白河抬着脑袋,看着天上星光摆成的第二行字,突然有些蛋疼。
“世界上唯有两样东西能让我们的内心受到深深的震撼,一是我们头顶浩瀚灿烂的星空,一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法则。”
差点忘了,这个东普鲁士老头是个著名的道德帝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