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氏,和段兄隔了一座大山。”
我笑了笑,说道:“李兄取得好字。”本来不喜此人进来打扰,这时候却觉得他蛮有意思,做不速之客做得这么爽。不禁又问道:“李兄进得内来,想必有所教我?”
李一侠笑起来实在是一脸的坏笑,他嘻声说道:“不敢,初到汴京,早听说石子明的大名,因此混进宴会中,白吃白喝,完了再来见见高贤。”
这个家伙倒是个痛快人,“原来如此。”却又转过去问段子介:“段兄一向面生,莫非也是才来汴京?”
“正是,在下到汴京不久,之前在白水潭学院听讲,听到石兄宴客,特来见识见识白衣御史。”这个段子介说起话声音很清朗,让人感觉特别痛快。
“看二位都是性情中人,我就不掉文了。段兄可是会武艺的?”
二人齐声赞同,段子介说:“我自幼习武。”
李一侠在旁笑道:“可否让我们开开眼界?”
“好。”段子介并不谦让,三人一起出到院子里,他就开始舞刀了。说实话,看多了港台片的我觉得这些招式也是平常,反正没什么刺激可言。
一路刀法下来,李一侠大声叫好,我却不置一言。
段子介以为我眼光高,连忙要我指教。
我却反问他:“以段兄的武功,若在军中,是个什么水平?”
“不敢说上将之材,较之一般军卒,还要稍胜一筹。”段子介倒有点自信。
“是这样呀。”回到内堂重新坐好,我又问道:“二位可知道本朝铁匠是如何炼铁?”
这两人都是聪明之人,一听到我东扯西扯,就知道我心里必然在想什么事情。李一侠摇了摇了头,段子介则说“看过铁匠打兵器。”
沉默许久,我又问:“二位对于今日朝局,有何高见?”
这话我知道说出来就是孟浪,但是我真想知道这两人的见识与器度。
这些古代人反而没有我这个现代人这么多顾虑,略一思忖,段子介就开始娓娓而谈:“王相公主持新政,朝廷里党争之象已成。若平心而论,则相公之法,倒不无可采,熙宁二年颁布诸法以来,裁兵省支,想必国库亦当充实不少。保甲、均输、农田水利诸法皆是善政。只是青苗、免役法却为祸不浅。至于太学三舍法,只怕还不如白水潭学院。而用王韶为洮河安抚司主管,在下亦不以为然。”
王安石用王韶为洮河安抚司主管,主持对西夏防务,两年后取得对西夏战争的胜利,让皇帝很高兴,这个我是知道的。王安石和王韶当然关系特殊,他处处插手,必然会引起无谓的猜忌,段子介的话倒不无道理。总的来说,段子介的评论倒也算客观。
而李一侠则完全是个奇才,“段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相公变法,归根结底,富国强兵四字而已。富国本无错,然而相公之法,则求富国近于敛财,致使民怨沸腾。昔汉文景之世,国家无苛繁之政,而民已富足,民既富足,则国亦富足,故武帝可以凭此征伐四方;而武帝之时,虽然桑弘羊诸人用尽心机,国库却始终不能比文景之世。何也?与民争利也。与民争利,国虽富,民不得富,民不得富,国终不得富。至于强兵,我大宋兵员虽多,然而全是消耗国库之徒,一朝国家有变,必不能战。且兵员集中于京师,京师有事,则国家崩溃不可救也。太祖皇帝定策,是为北上收复燕云,如今攻守易势,倘若有不改,有朝一日,必然为祸。昔日强汉之时,民皆习马持兵,国家仅养羽林八军而已,武帝仗之足以攻略四方,何也,国家有事,全民皆可为兵,谁人能敌?”
这些话说得段子介击掌赞叹,我也很是欣赏。接着这个话题,我继续说道:“昔日汉武帝能大破匈奴,其实盐铁专营亦是重要原因,其重要之处,不在于能为国家敛财,而是因为铁器官营,使得铁兵器得以大规模装备军队,汉军之武器装甲远较匈奴优良,以至于能以一当五……”
我这番话在今天来说,是读史的人都能知道的。但在当时,却是人们根本没有想到的。这些话马上引起他们的兴趣,于是我向他们详细解释青铜兵器向铁兵器时代的转变,以及汉武时武器相对先进的情况……二人都听得频频点头,李一侠更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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