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身体的时候,又饿了那么久,这会儿吃口热乎饭实在是最大的享受。
秦文青看着女儿大口大口吃的香甜,心里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孩子喜欢吃,难过的是孩子吃起来像是几天没好好吃过饭,谁家的小孩在这个年纪不得家里哄着劝着多吃口呢,她的白薇实在命苦,恐怕这样的好日子在宋家一天没捞着过。
秦白薇怕她再哭起来,略微顿了顿筷子,平静道:“妈,我爸说我是王八羔子,那他是不是大王八?我们老师说的,这叫遗传基因。”
秦文青本来还在伤心,听见她宝贝女儿慢吞吞说这么一句,再伤心也被她逗乐了,噗嗤一声破涕为笑,搂着她喊了几声乖囡。
秦文青还有活计要做,急着赶去菜市场摆摊了,叮嘱了秦白薇乖乖在家睡觉,等她回来做肉吃。瞧着小孩躺在自己那张简陋的木床上合眼睡了,秦文青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小脸,这才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出去。
有了孩子也有了动力,秦文青在菜市场一上午卖力的吆喝卖鱼,脸上的笑容也比平时多了几分,一心想着多赚点钱好给女儿买点肉吃,补补那瘦小的身子。
秦白薇一觉睡到傍晚,她是被房里一阵轻声说话的声音惊醒的,用手揉了揉眼睛睁开去看,却是她妈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在屋里小声争辩着什么。
“……给你你就拿着,你跟自己娘家还客气什么!”
“不行,爸,这我真的不能要!”
“这玉坠放了好些年,原本你妈就是想留给你的,当年你妈看不上姓宋的人家,就偷偷给搁起来了没给你当陪嫁,唉,如今看看还真是老婆子心眼多,幸好还给你留了这么个物件。”头发花白的老头叹了口气,把一个什么东西硬塞到秦文青手里。
秦文青喃喃了几声,有些不安道:“可是,可是……”
老头瞪了她一眼,低声呵斥道:“可是什么!你拿着,不然就给我外孙女戴,玉保平安呢,可怜我们家薇薇受了这么大一场罪。”似是想起了什么,老头又冷声道:“幸好我提前来你这看了看,姓宋的不是东西,他娶的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还给我打电话说咱家囡囡打碎了他的唐三彩要什么赔偿!我要不是亲眼瞧见孩子头上的伤,我可能就真把这玉坠赔给他们了,如今我宁可砸了也不给他!”
秦文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着唇喊了一声爸。
秦家老爷子脾气比他这闺女要硬气的多,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哑声安慰道:“这几年你过的苦,我和你妈都看在眼里,姓宋的人家不是东西,咱们不跟他们计较,如今白薇也跟你过了,我这心里就更踏实了,日子苦点累点,但也有个盼头了。”
秦白薇听着也慢慢清醒过来,来的是她姥爷,只是什么玉坠的事儿她却是没听过,她上一世跪了一夜又失血过多,一进宋家大门就晕倒了,很是病了一段时间,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正胡思乱想着,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一个冰凉的物件套在了脖子——是一块白玉坠子。
严格的说这更像是一块玉佩,比坠子大了许多,沉甸甸的一大块,玉质细腻油润,一瞧就是好东西。
秦白薇睁开眼喊了一声妈,这一声倒是把旁边的老头也给喊来了,小声凑过去道:“薇薇,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秦白薇冲他伸了手,抱住老爷子的胳膊道:“姥爷。”上一世母亲去世之后,不嫌弃自己外貌丑陋的也只有姥爷一家,正是因为被烧了半张脸,才让她看清了谁在身边是对她最好的。
秦老爷子听见她喊自己,忙“哎”了一声答应下,一时眼里也带了泪,他活了半辈子,这会看到自己的女儿外孙女受欺负心里不好受。
秦文青瞧着她们爷俩没有生分心里也欢喜,她对老爷子道:“爸我买了半只鸡,你今天晚上留下来在我这边吃吧,我一会去前头小卖部往家打个电话,让她们不等你了。”
老头也高兴,乐呵呵的点了点头道:“好好,我留下多陪着我们家薇薇。”
外头这个点正是下班收摊的时候,外头大杂院里的人家也开始陆续生火做饭,乱糟糟的大人说话吵嚷和孩子嬉笑喊闹的声音混在咋一起,加上时不时飘进来的不知谁家做饭的香气,让秦白薇一时心绪万千。
她坐在姥爷的腿上,看着窗户外面秦文青忙碌准备饭菜的身影,忍不住抓紧了老头的衣袖,直到这时她才有了重新活过来的真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