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付出惨重代价也无法得到的奢望。
池凌很怕林翔。
确切地说应该是惧怕他那身黑sè的政监制服。
西部军区,是独立于共和军内部的一个特殊存在。如果不是因为掌握着数量庞大的军队,第三集团军所有官员”都将被打上“反草命”烙印,无须审判直接处死。力量保证了继续生存的权利。但即便如此,包括池凌在内的中、下级军官,仍然对政监委员抱以本能的畏惧。
这种心态深植于大脑已经形成类似鼠兔对于鹫鹰等天敌的惧怕和畏缩。就好像儿子对于父亲,永远都有着无法用语言说清的敬畏感。哪怕后者逐渐衰老再也没有强壮身体和力量,他终究都是沉重压在前者心头无法挪移开的山脉、巨石。
池凌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罪。可是在政监委员眼中,只要是身为第三集团军的一员,即便无罪,也是有罪。
独立的环境,使西部军区在定罪方面的解释,要比红sè共和军其它实际控制区要更加清晰一些。对于伟大领袖模棱两可的不敬,或者不经意间随口言语的玩笑话,均不算做是某人有罪的证据。第三集团军更加看重官员自身是否腐败,或者贪污、擅权、拥兵自重、不听从调遣等等方面的迹象。军区上层同样需要一定数量的罪犯上交给新京方面,作为清理自身内部的有效手段”政监委员虽然没有在其它地区那么大的权力”却同样可以对所在部队官兵进行监督。
从这一点来看,池凌无疑是有罪的那一类型那支由数百名高级进化人组成的精锐部队”其实相当于步兵二团当中只听命于自己的si兵。为了使他们随时保持强大的战斗力,池凌将原本属于本团的物资补充,集中供应给进化人部队。对于那些普通士兵和家属、平民,则在最大程度上进行克扣。
池凌无法探究林翔对这些事情究竟知道多少?这也正是他不敢与其面对的重要原因之一。接触越多,意味着破绽暴lu的机会也就越多。
可是现在,局势变化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政监委员开始要求宪兵队拘押数十名官池凌猜不透这些家伙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也没有理由阻止”或者要求终止这种调查。
令他感到尤为恐惧的是,自己的侄子和几名亲信赫然也在津捕者当中。在彼此双方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也不知道实际目的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主动走进林翔的办公室。
这可不是准军事意义上的投降,而是一种放低姿态,主动求和示好的信号。
林翔审慎的目光已经收回”他凝视着池凌那张表情变化微妙的脸”
过了五秒钟,忽然收起如同被固定住的冰冷”lu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你好!团长阁下。”
话语里充满毫不掩饰的嘲讽。
与内心忐忑的池凌一样,林翔同样搞不清楚对方的来意和目的。但是联系此前一段时间的冷落”以及选择这个时候来访”不难猜测出对方意图应该与正在进行的讯问有关。也正因为如此,林翔才开始对自己政监委员的身份重新做出评价。
“早就应该过来拜访,只是最近忙于部队远距离越野训练项目”以及武器弹药补充方面的问题耽误了太多时间。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呵呵!请不要见怪,西部军区和新京比起来”很多事情都需要身体力行。希望”你能够理解。顺便说一句欢迎加入步兵二团!”
池凌从椅子上站起,豪爽地大声笑着,身体前倾伸出双手,不由分说拉过林翔的手掌”使劲儿握了握。
无论伪装还是故意做作的表象,这样的举动的确能够在一安程度上消除敌意。何况,他与林翔之间”本来就没有直接利益上的冲突。
池凌不想与林翔为敌。
林翔眼中飞快掠过一丝锐利的目光,礼节xing地笑了笑,慢慢缩回手,重新恢复坐在椅子上的半仰靠姿态。
步兵二团的实际控制者选择在这个时候表现出畏惧和退让”这让林翔多少有些好奇。不过,他原本也不打算大开杀戒,掀起腥风血雨,
仅仅只是借助职权达到面见齐越的目的。但是”池凌的突然来访”以及眼前这种故做亲热的现象,却使得他对眼前这个魁梧强壮的男人产生了浓厚兴趣。
当然,林翔看中的”并不是池凌的屁股或者生殖器。而是被他掌握的数万官兵,以及控制区内的平民。
政监委员没有实际控制军队的权力。区区几万人,在任何废土势力当中,都显得太过微弱。但是不管怎么样”这毕竟是一股力量。如果使用得当,很可能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
“池凌上校”您来的正是时候……”
既然不打算敌对,说话的口气自然用上了敬语。林翔从办公桌背后转出,走到旁边的木几前,从摆放茶具的瓷盘里拿出一个阔口玻璃杯,拎起装有净水的瓶子倒出半杯,轻轻递到办公桌的另外一端,用富有磁xing的声音微笑着说:“抱歉!我这里没有茶,也没有咖啡,只有清水能够用作招待。”
池凌不以为意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皱眉摇了摇头:“后勤部的这帮家伙实在太过分了,竟然连政委的配给品也没有按时发放。我这就命令下去”让那帮家伙把应该补足的部分立刻送过来。”
“如果仅仅只是我一个人被遗漏,那么还可以说是工作疏忽。如果是数十、成百、上千人的配给缺失,问题可就不是麻痹大意这么简单。”
林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十指交叉摆放在桌面上。他依旧盯着池凌的眼睛,说话口气平淡轻盈”丝毫听不出威胁之类的意味。
池凌脸上的肌肉微微有所抽搐,随即立刻恢复正常。他仰脖将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喝干,活动着下颌,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这个问题的确非常严重,一定要仔细查察。”
“团后勤处司务长张奎山”他在这件事情上有重大嫌疑。”
林翔微笑着抛着诸多正在接受审讯人员中的一个各字,目光,一直注视着池凌脸上的情绪变化。
“哦!仅仅只是怀疑?”池凌非常敏锐地抓住对方话里的破绽。
林翔似乎对此毫无察觉。他点了点头”平静地说:“不错”我们并没有掌握实际xing的确凿证据。因此,整个事件并没有上升到足以定罪或者审判的程度,而仅仅只是维持目前的问讯。”
最后两个字,林翔口齿咬得特别重。
池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tiǎn了tiǎn发干的嘴chun,从口袋里mo出香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眼睛却不由自主跟随着林翔那张面带微笑的脸。
“对于一个犯人来说,死亡,其实并不是生命当中最可怕的东西。”
林翔这句话似乎与正在谈及的事情无关二他的表情与说话口wěn都非常平静:,“最可怕,也是最值得畏惧的,范围是那些无法预料,也不知道究竟会在什么时候降落到身上,彻底改变现状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