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洗好了吧?咱们走吧。”
悦悦忙站了起来,端起木盆跟在了筱雨后边,留下身后十来个女人,全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路上悦悦问筱雨:“你当真不觉得你大伯可怜?”
筱雨淡淡地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况且,要是所有人做的事情都拿‘可怜’两个字来解释缘由,那衙门也不需要存在了。”
悦悦点了点头,轻哼一声:“也不知道肖大娘为什么要帮着你大伯说话,你大伯一家人都好讨厌。”想起陈氏前来找筱雨算账的事情,悦悦便很是愤愤不平:“当时要是你开了门没有闪到一边去,真让她一棒子给挥了下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听说她腰闪了在床上躺着动弹不得,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说着悦悦便又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倒是让筱雨有些哭笑不得。
的确,从小被自己弟弟比下去,秦招福是挺让人同情的,可筱雨却觉得他这个人十分可悲。比不上自己的弟弟又怎么样,他只要没有那种嫉妒到疯狂的心理,好好做自己的事,好好经营自己的家庭,谁还会看不起他不成?换个角度想,这样优秀的人不是别人,那可是自己的弟弟呢,他就没有点儿与有荣焉的感觉吗?
只能说,人被嫉妒蒙蔽了眼睛之后,所看到的的世界便不是绚烂缤纷的了,他的眼里失去了色彩,这才是最可悲的。
隔了两日,便到了衙门派差役收银钱的日子了。
那些出不起银钱出男丁的人家已经在几日前陆陆续续地前往衙门报到了,收编了新军录册,划掉了已然服令的人家,剩下的便是没有出男丁的,那都是要交银子的。
衙门派了一个文书和若干衙役来了秦家村,村长殷勤地招呼人到了他家中招待,这里便算是收银子的据点。同时,村长也开始让人通知每家每户拿银子来这儿交钱银钱。
陆陆续续便有村人珍而重之地捧着银子来了,几乎每个人捧着的都是一兜碎银和铜钱凑起来的五两银,一个衙役帮着清点数量,文书便在衙役点头认可后记上一笔,同时当着村人的面将录册上的这家人划掉,表明是已经交款的。
虽然农人大多不识字,但自己的名字还是知道怎么写的。
很快大家便排起了队。
筱雨家在秦家村最东边,消息传递自然是最晚传过来的,她这会儿正在教初霁和洁霜认字,是最简单的给幼儿入门的千字文。初霁学得很快,洁霜便要差上许多,一个字要写上几十遍才能记住。
正当这时,院门外便传来沉稳有力的敲击声。筱雨凝神听了下,确定是敲门声无疑,嘱咐了洁霜一声便前去开门。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门口站着的却是余初和楚尽。
“你怎么又来了?”筱雨吃惊地瞪大眼睛,余初挑了挑眉。嘴角含笑说道:“我说了我们很快又会再见面的。”
筱雨没好气地让余初和楚尽进了门来,余初倒像是主人似的,径直踱步进了屋,楚尽倒是不好意思地对筱雨搔了搔头:“秦姑娘,对不住啊……哦对了,衙门里的人下来了,那些交银子的都赶去村长那儿了。”
筱雨“啊”了一声,关上院门和楚尽一起进了堂厅,见余初这会儿已经抱着长虹逗耍着了,莫名烦躁地道:“喂,我要去交银子,你待在我家算怎么回事?”
余初头也没抬,说:“那我就帮你看家,顺便照顾照顾长虹,你说是吧,长虹?”
被余初抱在怀里正乐得欢的长虹顿时兴奋地叫了一声,咧嘴学着余初的模样点了点头。
筱雨走上前去点了点长虹的小脑袋,没好气地说:“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倒是喜欢他得不行。”
长虹的小手掌扒上余初的脸乐呵地道:“大哥哥……”
筱雨朝初霁那边看了看,他仍旧是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也没抬头,耳朵却是支了支,也没之前那样动来动去烦躁不安了。
一次比一次表现得镇定呢。
筱雨心里感叹了一声,回屋去取了五两纹银,走到堂厅时顿了顿,对余初说:“你跟初霁说说话,我去村长那儿交钱。”
余初闻言一顿,迅速抬头看了筱雨一眼,见她神情中并没有玩笑,心中微动,视线朝初霁那边看去。
良久,余初笑着点头说:“你去吧。”这便是应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