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玦明又问了一句:“妹妹手里拿的什么好东西,还特地藏起来不让我知道?”他本是带着笑问的,只是鼻子太灵,很快就闻到了一丝药味,不由得露出困惑的神色,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碗。
他似乎闻到了与这碗药一样的味道,是错觉么?
青云暗暗冒出一身冷汗来,却紧紧地捏着那包药渣,不让他看见,同时脸上露出笑来:“就不让你知道!你也不许偷看,不然我就生气了!”
这分明是撒娇的语气,就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曹玦明闻言也露出笑来:“你这丫头,不是叫你在房里歇息的么?怎么还跑出去了?我熬好了药端上来,不见你在房里,还当你出什么事了呢!”
青云脸上依然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没事做太无聊了,我就出去走了走。而且今天发生那么多事,我想要好好理一理,屋里太闷了。”
曹玦明没好气地瞪她:“这屋里又没有别人,想事儿一定要出去么?大冷天的,又是晚上,瞧你冻得鼻子都红了!还不快过来?把药喝了,我去叫伙计给你送炭盆来。”
青云笑容一顿,将空着的左手背到身后,抓稳药包,伸出右手来接碗。碗的温度并不算太烫,看来是没借口推说一会儿再喝了,她想想自己喝了那么多剂,也不见有什么坏处,犹豫了一下,还是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又冲曹玦明笑:“喝完了,曹大哥放心了吧?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息吧,炭盆的事交待伙计就行了。”
“胡说,伙计怎么能随便进你屋里来?”曹玦明接回碗,微微皱了眉头,“喝了药就睡吧,别玩了。”
青云赶紧热情地送他出门,等关上门,她转过身来,将身后的药包拿到眼下瞧,发现药渣上附着的水份已经渗透了纸,又因她捏得用力,纸都快烂了。这样下去不行!青云想了想,便从包袱里找了块旧布帕,垫着药渣,拿到窗台下,稍稍将药渣分散开来,又打开了小半扇窗。如今夜里风大,只要一晚上,应该就能将药渣风干了吧?
不一会儿,曹玦明又带着伙计送炭盆来了,青云手快脚快地将药渣往背人处一放,方才去开门,放好炭盆后,她就宣称自己要休息,把人都打发走了。
她没有想到,曹玦明打赏了伙计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便一直在沉思。
他的鼻子向来灵敏,辨别药材从未出过差错,常常闻一闻药味,就能准确地说出药方的成分,有时候甚至连每种药材的份量也难不倒他。方才青云进房间时,他分明闻见她身上有一股药味,与他熬的汤药气味相同,本以为只是错觉,那味道来自药碗里的药汁,可青云喝完药后,药味仍未散去。他去而复返,房间里的药味反倒更加浓郁了,让他清楚地辨认出来,那确实是他开的那副药的味道,而且还是今晚这一副。因为青云昨天抱怨药味苦了许多,他今天就多放了点姜,药中的姜味格外浓郁。
这是怎么回事?青云不是已经当着他的面把药都喝完了么?他就只熬了一碗,那药味是怎么来的?莫非……
曹玦明脸色变了变,立刻起身冲出去,找到厨房的伙计:“方才我托你丢掉的药渣,是扔在了哪里?”
那伙计忙道:“就在后门旁边,明儿早上会有人来收的。”
曹玦明却让他带路,两人到了后门路边一看,药渣只剩下些碎末,大部分却不见了。伙计还摸着自己的头满面疑惑地道:“怎么回事?老张头今晚来了两遭么?”
曹玦明压根儿就没听见他的疑问,只是整个人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呆坐半晌。
显然,药渣是被青云偷偷拿走了,可为什么呢?他猛然想起方才青云喝药之前,曾经犹豫了一下。当时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又似乎有些眼熟,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目光……
对了,那年他十二岁,被皇后娘娘召进宫中晋见,皇后娘娘正偶感了小风寒,听说他已经开始独立给人开方了,便让他给她也开一个治风寒的方子。他习医多年,这自然是难不倒他的,很快就开了出来,皇后娘娘过目之后,赞了几句,便让宫人去配药,打算一会儿就喝那药试试。当时皇后身边的女官,就用类似这种目光看着自己,似乎很是怀疑,又带点儿担忧……
皇后身边的女官怀疑担忧,是因为他当时年仅十二岁,又是从小自学医术,她怕自己没有真本事,开出的药方不管用,会耽误了皇后的病情,甚至有损皇后的yu体。那青云又为什么怀疑担忧呢?她素来尊崇他的医术,先前也从来没怀疑过他的方子,每次端了药去,总是干脆利落地喝个精光,完全不想别的孩子那样,嫌苦拖拉半日……
事情似乎有了什么变化,若在平时,她绝不会怀疑他的,为什么她会忽然改变了想法?莫非……跟姜七爷与林德有关?
曹玦明忽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莫非已经走不下去了么?几个月的时光是那么的短暂,但毕竟也是他一天一天过下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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