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样,孙立心里越难受。他走的时候,弟弟还是个愣头小子,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得如此成熟懂事,只能说明他经历了太多的苦难。
孙立低声问道:“我死了的消息,是不是田英东传回来的?”
孙淳脸上一片愤然之色:“还能有谁!那家伙三个月一封家书,除了吹嘘自己,就是贬低你,还一直说你死了。他那老子,也不是好东西,立刻就有意在村子里宣传,咱们家……”
说到这里,孙淳又哽咽了,有些说不下去。
孙立担忧问道:“娘还好吧?”
母亲一向最疼儿子,知道儿子的“死讯”,孙立担心她受不了。
孙淳摇头:“娘大病了三个月,不过已经好了。”
孙立心头怒火再起!
他又拍了拍弟弟:“等我一下,我跟夫子说句话。”
他昂然上前,夫子站在学堂门口,等着他来拜见。夫子有这个底气,哪怕是孙立真的修成了仙人,名分上来说,他也是孙立的启蒙老师。身份地位,不可轻辱。
孙立也如他料想的一样,上来抱拳一礼:“夫子。”
夫子背着手做书生状,笑吟吟的一点头:“不错,孙立,你有出息了。”
孙立没有回答,而是望了望新修的学堂,赞道:“这是咱们村里,除了田村长家之外最好的屋舍了吧?尊师重道,乃是罗眉山的传统。”
夫子略显得意。
孙立话锋却是一转:“只是夫子,你可曾扪心自问,是否受之有愧?”
夫子脸色一变:“你、你说什么?”
“早些年,那些孩童欺负我,这几年,那些孩童起伏我弟弟——夫子可曾劝诫那些犯错孩子?”
“他们年幼懵懂无知,不过是和大人学样,做错了事情有情可原,但夫子您,身担教书育人的重任,就任由他们如此一直错下去而不闻不问?”
“村中老老少少尊敬您,例钱不少,逢年过节都有敬奉,可是他们把孩子放心交给您,你就是这样教导这些孩子的?您那了那些例钱、敬奉,不觉得烫手?不觉得心中有愧?”
夫子被他骂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这个不知尊师重道的逆徒!”
孙立冷笑:“不必给我扣上如此重大的罪名。对于值得尊敬之人,我自然会尊敬,对你这样的为师不尊、尸位素餐、误人子弟的西席先生,若是尊敬,那就是对天下所有真心教书育人的夫子的不尊敬!”
“老二,咱们走!”
孙立言罢,猛一甩手,带着孙淳走了。
孙淳却还有些惴惴不安:“哥,你这么说夫子,咱们以后在村子里……”
“咱们以后不会在村子里住了。”
孙淳大喜,年轻人哪个不向往外面的世界?
“哥,咱们要搬走?”
孙立笑道:“不错,我这回就是来接你们的,先回家再说。”
兄弟俩走了,后面的孩童一片骇然,孙立毕竟是修士,哪怕在他们心中,十个孙立也比不上田英东,但是田英东不是不在吗,孙立可是回来了,那些自己欺负过孙淳,家里大人是不是挤兑孙立爹妈的孩子,一个个哆哆嗦嗦,赶紧回家报讯。
夫子被孙立说的一脸猪肝色,哪里还有半点书生风度?只是孙立字字如刀,刺在他的软肋上,一句也反驳不得,憋得难过无比。
“爹!娘!大哥回来了,大哥没死,田英东那个混蛋造谣中伤我哥……”
屋内一阵桌椅摔倒声,孙立他娘疯了一样冲了出来,到了门口看到外面的孙立,骤然停了一下,泪水夺眶而出,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飞快跑过来一把拽住大儿子,上上下下的看着,想要说话,又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不住的点头摇头,高兴激动的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孙立眼睛一酸,跪下来给娘磕了个头:“娘!”
他娘搂住孙立,还是没忍住痛哭出声:“儿啊,你活着就好,担心死为娘了……”
孙立他爹站在门口,眼圈有些发红,孙立转过来又给爹磕了个头:“爹!”
他爹把他拽起来吗,还跟他娘嘴硬:“你看,我早就说了,咱们儿子不是短命相,你非不信!”
孙立他娘抹着眼泪,眼泪止不住。
“谁不知道你那是安慰我,那一阵子,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孙立的眼圈又红了。
一家团圆,欢欢喜喜,哭哭笑笑,孙立他娘又要张罗着做饭,孙立已经不需要吃饭,却没有说什么,看着母亲在灶台前转着,父亲在堂屋里抽烟,二弟半脸喜气半脸馋相,忽然觉得,这种世俗的幸福,也是千年修行都换不来的。
他心中微微一叹。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