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了舅舅来。”
柳奭随后应召入宫。
一路上内侍对他的态度颇为冷淡,让柳奭心中暗惊。
难道皇后不行了吗?
见到皇后时,虽然王皇后打起了精神,但柳奭依旧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说皇后的发际线越发的高了,而且脸上的脂粉用的多了些,像是在掩饰些什么。
“舅舅,前朝对后位可有议论?”
柳奭只觉得五雷轰顶,一下就呆了,旋即强打精神,“并未有此等议论。皇后母仪天下,并未失德,为何作此问?”
你别说你失宠了啊!
王皇后看了他一眼,惨笑道:“如今……皇帝越发的冷淡了。”
……
长安城外的景色安抚着武媚长女夭折的痛楚,而李治也在酝酿些什么。
再次回到长安后,天气有些热。
李治一次上朝回来,面色阴郁,径直去寻了武媚。
“褚遂良驳了朕的意思。”
武媚笑道:“可是出以公心?”
李治摇头,“不过是下意识的想压制朕罢了。舅舅不说话……”
他眯着眼,“此刻朕在朝中唯有几个能用之人。高季辅去了,剩下了一个李勣,于志宁无用。可李勣……”
他看了武媚一眼。
武媚淡淡的道:“李勣明哲保身的本事也是跟着卫国公学了八九成,但其人依旧有建功立业之心,否则定然会让其孙李敬业借故离开千牛卫。”
“李敬业……”
李治想到的是李敬业的悍勇。
“李义府倒是可以一用。”武媚想起了那个人,“此乃小人,不过有才。小人有才可用。”
小人有才可用,也可随时抛弃……这个女人,果然是我的好帮手!
李治把孩子递给周山象,等她走后才说道:“还有崔敦礼也能借用。”
武媚一怔,旋即就明白了,就微微低头,双眸中却闪现异彩。
崔敦礼出身博陵崔,虽然和长孙无忌等人时有联手,但他毕竟是崔氏。
而王皇后的靠山却是长孙无忌等人,若是这个格局不打破,以后太子李忠登基,小圈子将会成为大唐的主宰,这是山东门阀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崔敦礼可以拉拢。
武媚抬头,“陛下英明。”
李治抓着她的手,轻笑道:“你我说这些为何?”
晚些李治就歇在了此处。
第二日,王皇后请见皇帝,被拒绝。
这是一个信号。
……
“从禁足之后,陛下就越发的看重武昭仪了,经常去那里。”
卫无双觉得这个局面有些诡异,“宫正,不会废后吧?”
“谁知道呢!”蒋涵也感到了些不对劲,但她想的要更多一些,“那次武昭仪就冷了脸,据闻陛下去了她也只是强颜欢笑……”
这是女人的手段啊!无双!
卫无双纳闷,“既然不满,那便不理就是了。”
“要委婉!”蒋涵觉得卫无双这个性子迟早会吃大亏,“那是皇帝,不是普通人。”
我管他是谁!
卫无双不禁想到了那个小贼。
你究竟何时能回来?
蒋涵也想到了贾平安,“武阳伯可惜了。”
感业寺里的苏荷也少了笑脸,修炼也不积极了,也不爱去禁苑里转悠了,整日……
一只玉手摸了一张牌,中指在牌面摸了几下,然后反转拍在桌子上,呯的一声。
“八筒自摸!”
苏荷推倒了麻将,众人一看不禁叹息。
“竟然是混一色!”
“还是卡八筒自摸,要命了。”
“来来来,都贴上。”
三个牌搭子把脸上贴满了纸条,风吹过,蔚为壮观。
“再来!”
苏荷一脸的独孤求败。
晚些麻将结束,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案几。
“没人给我送肉了。”
两行泪顺着脸庞缓缓流下。
……
杨大树觉得自己很倒霉。
年轻时他跟着父亲去盗墓,后来进了百骑,盗墓的手艺没了发挥的余地,但好歹杀人的手艺不差。
吐谷浑王城绞杀细作和叛逆的那一夜,他带着几个兄弟拦截了吐蕃细作,那一战被百骑内部奉为经典。
可这人运气太好了,随后就开始了倒霉。
这不跟着包东去查事,遇到刑部的耍流氓,他就下手狠了些,打伤一人。但被内侍问及时,他豪迈的把另一个重伤的责任也担了。
此刻他遍体鳞伤的躺在牢房里,边上摆着一碗粗糙的麦饭。
一只老鼠窸窸窣窣的往麦饭那边走去。
它走到了碗边,脑袋左右摆动着,随后开始偷吃。
一只破鞋扔了过来,杨大树无力的骂道:“滚!”
那老鼠却丝毫不惧,依旧在偷吃。
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你看看它的眼睛。大牢里的老鼠不只是吃麦饭,那些垂死的人犯的肉……也是它们口中的美味,若是吃过人肉,那眼睛看着就是发红的。”
杨大树看了一眼,冷笑道:“耶耶当年下了墓地,也曾见过老鼠吃人肉,那肉都腐烂生蛆了,老鼠……”
“呕!”
外面传来了干呕的声音。
“想用这个来吓唬我?做梦!”
一个小吏走到了牢房前,看了一眼老鼠,淡淡的道:“贾平安执掌百骑期间,堪称是一手遮天,他在百骑做了许多越矩之事,你只要说出来,回头便放了你……褚相担保你的前程,你还在等什么?”
杨大树惨笑道:“武阳伯忠心耿耿,你等想攀诬他,那是做梦!”
“那你这便是自寻死路!”
冰冷的声音中,有人喊道:“带了出来。”
这是要用刑了。
作为重伤两名刑部小吏的人犯,杨大树一进来就挨了一顿狠的,接着隔三差五就被提出去拷打,渐渐拷问的问题也从‘为何重伤刑部小吏’转为‘贾平安在百骑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杨大树躺着,喘息道“耶耶动不了了,有本事就弄死耶耶。还有……”
几个来提他的小吏都在笑,其中一人说道:“弄死你又能如何?最多报一个病故罢了。”
病故而非是拷打身亡,这便是脱责的好法子。
杨大树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武阳伯迟早会回到长安,你等等着,迟早会有人来收拾你等,哈哈哈哈!”
“提出来!”
……
后宫之中,李治即将去上朝。
他穿戴好,武媚突然目露思念之色,“臣妾如今得了陛下的宠爱,阿耶若是看到了,不知该如何欢喜。”
武媚的父亲武士彟乃是高祖皇帝造反成功的功臣,后来更是因为高祖皇帝驾崩后悲痛不已病逝,堪称对李唐忠心耿耿。
李治一怔,旋即颔首,“你放心。”
李治走后,邵鹏近前,低声道:“昭仪,骤然为故应国公求追赠之事是不是太突然了些?若是陛下以为这是贪婪……”
武媚微笑道:“我若是一心辅佐陛下而不提任何要求,你说说陛下会如何想?人性趋利,我为先父求追赠,这便是理所当然。”
她回身,“只知晓做事,不知道索要回报,帝王会猜忌你的用意。”
邵鹏悚然而惊,“是,奴婢浅薄了。”
这世间哪有绝对的忠心?臣子为帝王做事,立功后帝王就得用财富女子和荣誉来酬功。
记住了,酬功!
这里有一个酬字。
若是帝王追求什么忠心耿耿的臣子,你立功是应当的,要什么封赏……
那用不了多久他将无人可用。
这是人性,帝王深谙。
可武媚竟然也颇为了解。
邵鹏不禁想到了贾平安。
“若是武阳伯在……”
武媚的眉间多了阴郁之色,“许敬宗已经上了奏疏,数次为平安鸣冤,可朝中长孙无忌等人直接压下了此事。我也私下问过陛下,要功劳!”
此刻,一队人马来到了城外。
这一行人风尘仆仆,看着疲惫不堪。
领头的年轻人看着长安城,不禁笑了起来。
“老子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