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安淡淡的道。
呃!
赵二娘目瞪口呆。
邵鹏脸颊抽搐。
太损了!
蒋林遵愕然。
一个腐儒罢了!
贾平安说道:“刻苦学习古今有之,可这是太子,他要学的不是什么你等眼中的学问,而是要学如何做一个帝王。你等整日弄些之乎者也的灌输给他,何益?”
蒋林遵脸上无光,“当明理。若无这些学问,殿下如何知晓诸般道理?”
“那是你等的道理!”贾平安觉得这人真是迂腐到家了,“帝王该如何,仁慈?殿下生而仁慈,可是你等教授的?”
蒋林遵冷笑道:“若无我等的教授,太子早已被你这等人蛊惑得再无向学之心了!奸佞!”
这个撒比!
贾平安仰天一个呵呵。
赵二娘低声道:“蒋林遵动了震怒……此人辩驳得力,晚些武阳侯灰头土脸,你也不好过,赶紧劝阻了。”
蒋林遵在太子的身边也算是独树一帜的人物,司议郎有规谏之责,他整日说这个,呵斥那个,一时间太子的身边竟然无人敢与他置喙。
此刻他微微眯眼,双拳紧握。
“那人好凶!”
兜兜回身嚷道:“阿福!”
贾昱皱眉,“该叫杜贺!”
“阿福厉害!”
呯!
房门被拍开的声音传来,黑白相间的东西滚滚而来。
有千牛卫喊道:“戒备!”
李敬业喊道:“戒个屁,闪开,不然被抓死了白给!”
有千牛备身不信邪,拔刀想阻拦。
“你特娘的动一下试试?”
身侧有人冷冷的说道。
千牛备身回头,就见到了一个眼神呆滞的男子。
“段出粮,莫要动手!”
“贱奴!”
千牛备身上前一步,一脚踹去。
瞬间段出粮的眼睛就红了,侧身避过,反手一拳。
呯!
千牛备身猝不及防,被打蒙了,单膝跪在地上。
“杀!”
他动了火气,一刀斩杀而去。
段出粮避过,随即跃起,竟然是飞膝。
千牛备身身体后仰,刚站稳……
一个爪子就抓来了。
“阿福!”
兜兜喊了一声。
爪子错开,一股风从身边吹过,千牛备身浑身颤栗。
他缓缓回身,就看到阿福冲到了兜兜的身前。
“阿福!”
小小的女娃揪着食铁兽拽呀拽!
食铁兽看着很是无奈的模样。
“刚才那一爪我避不过!”
千牛备身拱手,“多谢提醒。”
李敬业骂道:“看你就是想出风头,可连我都不敢与阿福动手,你算个屁?”
这人说话……
千牛备身苦笑,对段出粮颔首道:“好身手,不过若非我猝不及防……”
段出粮冷冷的道:“我若是有刀,你必死!”
那边,贾平安目睹了这一场变故,回身道:“你多大开始就学?”
呃!
蒋林遵说道:“老夫九岁就学。”
“太子多大?”贾平安淡淡的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等在太子幼年就这般强行教授他儒学,想做什么?”
“笑话,老夫当年乃是因为无名师,故而方九岁就学,太子身边人才济济,此刻不学,更待何时?”
蒋林遵冷笑。
贾平安突然失笑,摇头道:“学了何益?学了那些何益?汉武独尊儒术,罢黜百家,可谁不知道汉武行的乃是法家之术?儒皮内法,所谓独尊儒术,不过是为了自家统治罢了。
前汉宣帝为帝时,太子从小就喜欢儒学,被教授的懦弱无能,反感宣帝重刑,于是进言曰: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
这是历史上有名的一段对话。
太子刘奭说现在的政策太凶狠了,咱们还是用儒生来治国吧。
“宣帝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贾平安目光炯炯的道:“宣帝说,乱我家者,太子也!太子继位,堪称仁慈,可却放纵了那些豪强权臣,以至于前汉大乱……”
这话……
邵鹏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不禁说道:“了不得了,了不得了。”
赵二娘更是不堪,“这……”
蒋林遵咄咄逼人,号称雄辩,可贾平安一出手就直接揭老底。
——当年汉武可没用你们儒家来治国,别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汉元帝就是毁在了儒学的手中,你等还要来毁太子吗?
“竖子!”
蒋林遵戟指贾平安,“老夫与你不共戴天!”
撒比!
贾平安问道:“你还有何可说的?”
“竖子!”
“除去竖子之外你可还有想说的?”
现在换做是贾平安咄咄逼人了。
“你等想把太子教成什么样?任由别人在自己的头上踩踏也不动怒吗?”
贾平安回身,“太子!”
李弘目睹了这一场辩论,情不自禁的就站在了贾平安这边,“孤在。”
贾平安说道:“不可学了那些迂腐!”
李弘点头。
贾平安回身,“走,去前面转转。”
他带着几个孩子走了。
卧槽尼玛贾平安!
蒋林遵扑了过来,双目皆赤。
李敬业单手就拦住了他,“说不过就动手?动手不怕,可你这个身板,就怕挨不住兄长一拳。”
“贾平安!”
蒋林遵其实就是做个样子,他哪敢和贾平安动拳头。
前方传来了贾平安的声音,“有一等人平日里在家中跋扈嚣张,父母家人皆得低头,可一旦出了家门,遇到外面凶狠的,或是说不过的,他就赔笑谄媚……此等人叫做门槛猴,门槛之内称王称霸,门槛之外低头赔笑……”
“武阳侯这话……太刻薄了。”
赵二娘不禁苦笑。
邵鹏却说道:“说得好,门槛猴!”
晚些回宫,路上李弘就睡着了。
到了宫中,赵二娘把他弄醒。
“太子,不可惹了皇后生气。”
“是。”
武媚在等着他。
“今日如何?”
“阿娘,外面好玩。”
可怜的娃,从小就被关在笼子里,
武媚见他神采飞扬,就仔细问了,然后让他去歇息。
等太子走后,邵鹏说了今日的情况。
“……武阳侯一番话说的蒋林遵无言以对,就只能无能喝骂。”
武媚愕然,“平安竟然说了这个……”
皇帝那里也得了消息。
“汉家自有制度……”
他看着手中的奏疏,突然冷笑,“朕不喜儒术,可总有人说儒术如何如何……如今这是想让太子做汉元帝第二吗?”
汉元帝堪称是好人一枚,学儒学学的废寝忘食,继位后也是雄心勃勃,准备用自己的所学来治理国家,结果扑街。
他在沉吟着。
……
“太子,该读书了。”
第二日,李弘依旧照常上课。
蒋林遵来了,看了里面一眼,见赵二娘很认真,就微微颔首,等看到了他看不顺眼的曹英雄后,就招手,“出来。”
曹英雄还不知道昨日发生的事儿,出来行礼。
“听闻你与武阳侯交好?”
“是啊!”
蒋林遵冷冷的道:“和他交好,你如何读的书?”
这话暗示:你哪有资格来做太子侍读。
这便是司议郎的牛逼之处。
规谏!
我发现不妥当的地方就能规谏,不行就直接禀告皇帝。
曹英雄被这一棍打懵逼了,“下官曾经科举。”
“可中了吗?”
呃!
“这个说来话长……”
蒋林遵冷笑,“贾平安那等孩子就该玩耍的谬论也能大行其道,你这等人便是帮凶。”
曹英雄一听就不乐意了,“下官当年也曾是江州有名的才子,你这话有失偏颇了吧?”
“偏颇?”
蒋林遵冷笑道:“昨日贾平安蛊惑太子出去玩耍了一日,今日太子定然心不在焉……”
“太子!”
李弘下课了。
赵二娘欢喜的道:“殿下今日学的格外精神,比昨日多背了三十余字。”
曹英雄仔细看着蒋林遵的脸,诚恳的道:“你的脸……可疼?”
……
正版风随行,土豪威武。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