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
“我等身为亲王、郡王、以及国公,理当为天下之表率。”
“至于其他皇族,世家,可以在内部先行自查自纠,若是发现有疏漏之处,就自行去当地官府,郡府,或是三才司补上税款。”
德顺亲王此言一出,在场除德馨一脉和赵氏一脉之外的成员,无不暗中大松了一口气,虽然自查和补税,极有可能伤筋动骨,但总比被查出后赤裸裸地公布天下来得好。而且,既然是自查,那补多少税可就是自己说了算了,其中有不少可操作的余地。
众人本能下意识地竟然对德顺亲王生出了几分好感。
不过,下一瞬间,他们的好感又丧失殆尽。
只因德顺亲王又补充着说道:“等各皇族和世家自查自纠之后,三才司便可以举国抽查,届时再查出有疏漏未补的世家,非但要罚以百倍税款。家主与相关账务先生要承担罪责,情节严重者,可送去炮灰营将功赎罪。”
众人顿时一阵冷汗。这也太凶残了。如此一来,哪怕家族其他成员要在税务上弄虚作假,家主和账务先生也不干啊。
“若是有人举报世家偷税漏税,一经查实,可给予举报者巨额奖励。”“若是冤告也无妨,可给被冤枉的世家给予表彰,授予‘纳税楷模’的称号,城守府,郡守府在各方面都能给予优待。”
一条条的措施,从德顺亲王嘴里蹦出,仿佛是早就有过深思熟虑。
即使是隆昌大帝,也是对德顺亲王侧目不已,这老家伙在西海之畔钓了几百年鱼,倒是颇有长进啊。
隆昌大帝略一思量后说道:“德顺之言,颇有道理。既如此,那就从德馨、德顺亲王府、康、安郡王府,以及两大国公府查起。”
“其余皇族世家,同时自查自纠,二十年以内的漏税补上,瞒、少、漏的产业重新登记造册。自查之后再揪出重大过错者,自当严惩不贷。”
“退朝!”
大帝之音,在定乾殿中隆隆作响回荡不休。
一锤定音,不容任何人反驳。
“恭送陛下。”
众文武大臣们,纷纷行礼齐喝。
……
此番大朝会波动极大,甫一下朝,自然是引发了诸多私下议论。
隆昌大帝下了朝,却没有去拙政阁,而是到了御花园散步,喂喂小狼崽子们,然后准备顺道去探望一下王安业等几个熊娃。
他漫不经心地散着步,面色再无威严,反而有种轻松自若的模样。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老姚笑着说,“经过这一次的税务整顿,举国上下偷税漏税的歪风邪气必将为之一清,国力也会随之提升一大截。”
“你这老东西,朕被王守哲当枪使了,你还如此高兴?”隆昌大帝没好气的瞪眼说,“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投靠安郡王,就巴望着朕早点挂掉,退位让贤了?”
“陛下冤枉啊~~老奴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老姚一脸“惶恐”告饶,“老奴这是替陛下高兴啊~您可是早就想整顿税务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由头和机会。如今王守哲这一闹,岂不是正中您的下怀么?”
“臭不要脸的老东西。”隆昌大帝笑骂了一句后,脸色渐渐肃然道,“朕哪里是没有由头和机会啊,朕只是一直下定不了决心。查税之事要想服众,必先从皇家开始。皇家的脸面啊,这一波可是要栽了。”
“王守哲这一次的反击,算是让朕下定了决心。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是顽疾,自然是刀越快,下手越狠,清得越干净。”
“朕虽然已经老了,但是威风和威望还在,而且谁都知道朕现在喜怒无常,脾气可不好,临死之前拉几个陪葬也犹未可知,由朕出手,他们才不敢乱来。不趁此时机治一治这顽疾,难不成还等着新帝上位折腾此事么?”
新帝上位之初是个什么境况,隆昌帝能不清楚?那时候顶上一堆长辈,身边一堆外戚,自身威望又还未成,想做点什么事情,哪有他现在这么容易?
“陛下圣明。”老姚拍着马屁,叹息说道,“就是这一次,德馨亲王和康郡王那一脉的威望要折损了。”
“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连三成误差都不敢应承,这还不够说明问题的么?”隆昌大帝脸色略有不满道,“尤其是德馨那老东西,自身不正,影响了一整窝。承嗣那孩子原本也不这样,这些年都是给德馨教坏了。”
“正好趁机敲打敲打吴承嗣,要他明白若还想争帝子之位,就得自身行得正坐得直。满身都是筛子,如何能服众?”
“老奴也希望康郡王经过这一遭后,能够痛定思痛,真正成为一个有能耐,有担当的准帝子。”老姚附和着说。
“那还得看他自己在面临困境之时,是否真能涅槃重生。倘若不行,就只能被淘汰。”隆昌大帝冷静地说道,“帝子之争,容不得马虎,这关乎到我大乾万载国运。”
“陛下,王守哲那厮此次扛着大义抗旨不来,要不要老奴亲自去会会他,然后押他来见陛下?”
“哼!没那必要,朕是什么身份?岂是他想见就见,想不见就不见的?晾着,迟早有他求朕的时候。”
主奴两个,你一言我一句,渐渐地远去。
……
几乎就在同一个时间段。
下了朝之后的孟元白,立即召集了几个三才司的亲信,以查税的名义第一时间狂奔去了定国公府。
一进定国公府。
孟元白就把亲信们支了出去,然后一把抓住了负责招待他的王氏家主王宇昌:“宇昌家主啊,王守哲还在王氏不?请您立即带我去见他。”
“孟大人稍安勿躁。”王宇昌淡定自若地将他扒拉开来,“这个时辰,守哲多半还在午睡。不急不急,咱们先喝口茶聊聊天。”
午睡?
孟元白表情一滞,他简直不敢相信,王守哲那厮将定乾殿搅得天翻地覆,将整个天下都牵连了进去。
他竟然还有闲心情在睡午觉?
“宇昌家主。”孟元白强忍着骂娘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行礼道,“人命关天啊,拜托了。”
王宇昌露出了为难之色:“守哲睡午觉时,不喜人打扰。”
顿了一下,他才又郑重地点头道:“不过既然是孟大人所请,那王某就豁出去了。大人,请随我来。”
“多谢宇昌家主。”孟元白感激地再次行礼,心中却嘀咕不已,见那王守哲一面,感觉好似欠了个大人情啊。
王宇昌领着孟元白,来到了四季园中。
并且“强行打扰”了王守哲的午睡。
不多会儿,王守哲在书房内接待了孟元白,他笑着亲自沏茶道:“孟大人大驾光临,守哲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岂料。
孟元白率先起身,满脸肃然地深深行礼:“守哲家主,元白先前有所得罪,还请家主海涵一二。”
“岂敢,岂敢。”王守哲还礼道,“孟大人乃是一心为公,守哲岂会心存怨怪?何况乎,还是大人证明了王氏之清白。孟大人,这些野茶乃是守哲重孙儿无意中的收获,虽粗鄙,却别有一番风味。”
他手中现在最好的茶,当然是王璃仙抖落的生命树叶。只不过太过珍贵,非真正亲近之人,他是不舍得分享的。
“重孙儿,可是安业那孩子?我可是听说,他现在住在陛下的望仙阁内,极受陛下之宠爱。”孟元白喝了一口,连声赞道,“好茶好茶,守哲家主可真是福缘深厚之人,孩子们一个赛一个出色。”
“归龙孟氏这一代也是人才辈出啊。”王守哲笑着互捧道,“三品可期啊。”
两人互相商业吹捧了一番后,渐渐地熟络了。
孟元白这才露出了真面目,苦涩不已地说道:“守哲家主,您的两次反击之计,我算是领教了您的厉害。只不过,您可是把我老孟给坑苦了。如今,赵氏已经恨我入骨。德馨亲王一脉,也将我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
“甚至乎,未来举国上下的大大小小世家,都将在暗中唾骂我孟元白。守哲家主啊,这叫我孟元白何去何从啊?”
“恭喜孟大人,您这可是要名垂青史啊。”王守哲拱手说。
名垂青史!
鬼才要名垂青史啊,孟元白嘴角直抽抽:“守哲家主莫要说笑了,求指条明路。”
“明路?孟大人莫非还有心思要投靠康郡王?”王守哲好奇地问。
“怎么可能,康郡王如今恨我入骨。而且他是个气量狭小,生性凉薄之辈,我可不敢投靠他。”孟元白直摇头,眼神希冀不已道,“所以,往后余生,还请守哲家主照拂了。”
“孟大人客气了,彼此扶持,彼此扶持而已。”王守哲笑着还礼,“此事了之后,我替你引荐安郡王。”
“好,好,好~,既然我与守哲已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刚刚投靠过来的孟元白,很清楚自己应当要出“投名状”了,撸着袖子振奋说,“这一次,守哲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从孟某看守哲家主几次用计,此计怕不是查税如此简单。”
“元白兄不愧为三才司司长。”王守哲淡然一笑道,“正常查税就行,只是元白兄要多留意一下,大笔不明财源的进出账痕迹……”
不明财源?
孟元白身躯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守哲:“守哲家主难道是指……”
但是转瞬之间,他又一下子振奋了起来:“守哲兄果然是好手段,元白佩服佩服。您放心,只要他胆大包天做过,就必然有痕迹。元白手下,可是有不少嗅觉敏锐的奇才。”
他也没想到,刚刚一上船,就迎来了一场泼天大功。
……